冯家栋没说话,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泥土被划出一道道浅痕。他忽然抬起头,眼里带着点不确定,看向蹲在一旁的刘刚,问道:“你们说,这铁能炼得出来吗?”
刘刚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根从树上折下来的细枝,一下下掰成均匀的小段,闻言头也没抬,手里的动作没停,笃定地应道:“肯定能啊。”他把掰好的细枝码成一小堆,拍了拍手上的土,“只要炭火烧得旺,火候盯得准,哪有炼不出来的道理?
林晓靠在块青石头上,手里捏着根抽来的柳树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柳条梢扫过地面,带起些尘土。听见这话,摇了摇头,嘴角撇了撇:“我看够呛。”说着把柳树条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要是搭个炉子,烧几把柴火、扔几块煤就能炼出好钢,那也太简单了。真这么容易,钢铁厂还雇那么多师傅干啥?”
冯家栋没接话,转头看向旁边的周小言,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你说呢?”
周小言把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戳,认真地看着眼前三人:“不管练得出来练不出来,那都是高年级的事儿,咱们在这儿说说就得了。回去之后可千万不能再聊这个,被老师听见该挨训了。”她皱着小眉头,语气里带着点严肃,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着。
冯家栋赶紧点头:“知道啦,回去就忘,保证不说。”
林晓也跟着应:“放心吧,我嘴严着呢,绝对不往外漏一个字。”
四人在树荫下又歇了片刻,看日头往西斜了斜,便各自扛起捆好的柴。柴捆不算特别沉,但压在肩上也得稳稳扶着,不然走快了容易晃。
到了学校,操场边已经排起了小队,不少同学正弯腰把柴卸在指定的角落里,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老师拿着本子,在上面做记录。
“排队吧。”冯家栋往队伍尾端站定,其余三人跟着排好。前面的同学有的柴捆堆得老高,一看就费了不少劲;也有的就几根细枝,交上去时头都不敢抬。他们四个的柴捆大小匀称,不多不少,混在中间一点也不扎眼。
轮到他们时,老师扫了眼柴捆,在本子上各自勾了名字,说了句“合格”。四人卸下柴,拍了拍沾着草屑的手,转身往教室走。
教室里已经坐了些人,都在叽叽呱呱地聊着今天捡柴的事。“我跟我哥去了后山,那边枯枝老多了,一捡就是一大捆!”“我可没那么顺利,在河边滑了一跤,柴没捡多少,裤脚全湿了……”
四人坐回座位,等了一会儿,班主任陈老师走进来,拍了拍手:“安静些。”教室里瞬间静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窸窣声。
“今天完成捡柴任务的同学,可以先回家了。”陈老师拍了拍手,目光扫过教室里攒动的人头,最后落在黑板上,拿起粉笔在“收废铁”三个字旁边又添了个着重号,“通知一下,明天下午的任务是收废铁,还是四人一个小组。记得带上麻袋,家里有秤的带个秤,方便称重记账。”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收废铁啊?这去哪儿收啊?”一个扎羊角辫的女生托着下巴犯愁。
“我家没有秤啊。”另一个男生挠着头接话。
“我家有!”后排突然响起一声喊,是住在村东头的小胖,他举着胳膊晃了晃,“我家有个大秤,明天我扛来!”
“我家有麻袋!我娘装土豆用的,我去拿两个大的!”穿蓝布褂子的女生也跟着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