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没吭声，盯着那片水草不动。过了会儿，那小鱼又游回来了，屏住气，慢慢伸出手，指尖悄悄探进水里，趁鱼不备猛地一扣——这次竟真被她攥住了！
“逮着了！”举起来，小鱼在手里蹦跶，银闪闪的鳞片晃眼。沈树根直拍手：“好本事！”
借着这股劲，又守了会儿，果然又抓着一条。两条鱼都不大，也就手指长，找了两根细树枝，把鱼清理了一下，在串起来，又从背篓里摸出了个盐包，抹了一点盐。
沈树根帮着拾了些干柴，火很快烧起来。周小言把鱼架在火上烤，火苗舔着鱼身，没多久就滋滋冒油，表皮渐渐焦脆，香味一下子窜了出来。
“闻着就香！”沈树根凑过来，鼻子使劲嗅了嗅，“比炖的得劲！”
周小言翻了翻鱼，烤得金黄时递给他一条：“小心烫。”
沈树根吹了半天，咬了一小口，鲜得直眯眼：“这烤着吃更对味！焦香焦香的，比我家娘用锅煎的强！”
周小言自己也拿了一条，慢慢吃着。山子蹲在脚边，盯着她手里的鱼尾巴，喉咙里“呜呜”叫。撕下一小块没刺的肉，递到它嘴边，小家伙立刻叼过去，三两口咽了。
火渐渐小了，只剩下炭火，烤得人暖烘烘的。两条小鱼很快吃完了，连骨头都被山子叼去啃了。沈树根靠在石头上，看着天上慢慢冒出来的星星，忽然叹口气：“要不是你，我这骨头怕是得烂在山里。”
周小言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说这些干啥，都是顺路。”
沈树根靠在石头上，看着火堆旁低头逗弄山子的周小言，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暖又沉。
这一路，小言妹子劈柴开路在前头，寻水找食在头里，夜里守着篝火不敢合眼，连喝口水都想着先给他掺点“好东西”——他虽没明说，却早察觉出她那水壶里的水不一般，喝了之后腿上的疼都轻了不少。
沈树根摸了摸自己的伤腿，现在虽还不能大步走，却比刚受伤时强了百倍。这都是托了小言妹子的福啊。
他这辈子没少受人帮衬，却从没像这次这样，觉得欠了天大的情分。这哪是顺路搭把手？这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又一步一步护着他往生路走。
“小恩人啊……”沈树根在心里默默念着，目光落在周小言纤细的侧影上。火光映着她的脸，睫毛上像沾了火星子，亮闪闪的。
他这辈子没啥大本事，就认一个理：欠了恩，就得用一辈子来还。等出了山，家里那几亩地、两头猪，还有家里攒下的那点家底，只要小言妹子用得上，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往后她有啥难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沈树根也得往前冲。
这不是客气，是本分。人家把他当人看，拼死护着他，他就得记着这份情，用往后的日子慢慢还。
沈树根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远处黑沉沉的山林。不管前路还有多少难走的路，只要能跟着小恩人走出这山，他这条老命，往后就有一半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活着的。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周小言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沈大哥，冷不冷？我再添点柴。”
“不冷不冷。”沈树根连忙摆手，脸上堆起笑，“你也歇会儿，别总忙着。”
看着周小言低头添柴的样子，他心里更定了：这恩，他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