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被困在界外,永远无法离开,所以才要在这鸟地方等一个所谓的天罚之人。
就江晦对合显这人的了解,如果不是他真的走投无路再找不出半点别的办法,他是不可能把自己牵扯进这种地方的。
合显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
他是真的出不去了,才把自己拉进来的。
但这个【天罚之人】,真的是自己吗?
这一听就像救世主的配置。
可是他对当救世主没有任何的兴趣。
“他跟我说,会有一个天罚之人来找他,让我务必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他。”
老头的眼神重新聚焦在江晦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郑重。
“他说,他会保证我不死,直到我遇到你这天。”
“怎么保证?”
江晦终于忍不住追问,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在这种生死无常的副本里,保证一个人不死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松开拽着江晦手腕的手,伸手将背上的竹篓卸下来,放在树杈上。
篓子里的草药被他一把扒开,露出下面包裹着的东西——一块血淋淋的肉。
那肉约莫拳头大小,色泽鲜红,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刚从活物身上刚剜下来的一样,新鲜到诡异。
江晦隐隐猜测出这肉的来源,但看起来完全不像在副本里存放了许久的样子啊。
“就是这个。”
老头的声音压得很低,神神叨叨地笑了笑。
“他在每一个他刷过大逃杀的副本里,都留下了一块他的血肉,只有我知道藏在哪里。”
“只要我吃了,这个副本里就不会死。”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但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有效。”
“区里有不少人都发现我能在大逃杀的副本里苟活到最后,所以都盯上了我,也就知道了我是靠吃这肉才活下去的。他们都认定了这肉就是那长生不老药——”
“之前有一次,我刚拿出肉准备吃,就被一个其他区的玩家抢走了。”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尸傀撕碎了,死得透透的。”
老头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几分,像是自己有所殊荣而产生的莫名优越感。
“我猜,应该是我吃过这位疯神的【源头】的血肉,喝过他的血,所以他留存下来的血肉,对我才有效。”
老头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庆幸,又带着一丝悲凉。
“这么多年,我就是靠着这些血肉,在一次次集体活动里活了下来,等着你的出现。”
江晦盯着那块诡异的血肉,眉头皱得更紧。
合显的血肉居然能让人在副本里不死?
这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恐怖。
而且他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啥这人一开始不给自己吃呢,但凡吃了副本岂不是开局横着走。
合显不让的,合显不给他的,一定就是对他没什么帮助的。
江晦隐隐觉得,合显的不死之身,或许和所谓的神,还有那些窥视者以及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某种深层的联系。
他心里有关合显的疑问更多了。
但合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他为什么会被困在界外?
他们口中的神到底是谁?
天罚之人的使命又是什么?
江晦刚想开口追问,却突然发现老头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原本还算有神的眼神快速涣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他的嘴唇还在机械地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头的双手突然死死扼住了他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气管,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快……快找到他……”
老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气若游丝,那双即将涣散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晦,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他知道怎么离开……神的弱点……在……在……”
“在”字刚出口,话音便戛然而止。
老头的身体猛地一僵,双手无力地垂落,脑袋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动静。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已经失去了所有焦距。
在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狂热与不甘,仿佛还在为没能说完的秘密而遗憾。
……
眼下这个情况,肯定就是那所谓的神出手了吧。
江晦伸出手指,探了探老头的颈动脉——没有丝毫跳动。
他已经死了,死得突然而诡异。
而且看起来也不像窒息死亡的样子,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生命。
看来就是那个神了。
因为老头泄露了太多秘密,所以被神灭口了?
江晦看着倒在树杈上的老头尸体,又看了看竹篓里那块依旧鲜活的血肉,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头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谜团的大门。
却又在最关键的地方关上了门。
神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合显在哪里?
他到底在哪等自己?
不死之身的秘密,界外的囚禁,天罚之人的使命……
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江晦心头。
晨雾中的毒区又逼近了几分,红色的界线已经离这棵古树不足五十米,空气中的腥臭与毒性越来越浓。
树杈上,苏沐还在昏迷,但呼吸均匀,暂时没有危险。
老头的尸体静静躺着,很快就会被毒雾侵蚀,腐烂变质。
江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老头已经死了,秘密断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能做的,只有找到合显,才能解开所有谜团。
他将竹篓里的那块血肉拿了出来,捏了捏,手感温热,还在微微跳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江晦犹豫了一下,将血肉包了一下重新放回竹篓,盖好草药。
这东西太过诡异,他暂时不想碰,更不想吃。
但也不能丢弃,或许以后会有用。
想了想,他又把血肉换了个地方装,但留下来了篓子。
处理好一切,江晦转身拍了拍苏沐的脸颊。
“醒醒,该走了。”
苏沐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手刀的钝痛。
“哥?我……我怎么睡着了?那个老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