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老头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头手腕一翻，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旁边苏沐的后颈上。
苏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老头顺势扶住，轻轻放在树杈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江晦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刚要动手反击，老头却抢先一步对他开口，脸色十分凝重，语速极快就是在与时间赛跑。
“别动手！听我说！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能对你说多少，可能说到一半就会死去，但这是我的使命！你是不是叫江晦？”
江晦的动作顿住，眼神里满是惊疑。
对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这让他不得不暂时压下反击的念头，冷声回应。
“是。”
“那就好！”
老头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加紧张，眼神里的狂热更甚。
“你左眼出现过幻觉，对不对？那些不是幻觉，准确来说，不完全是幻觉！”
江晦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兽牙的手指下意识攥紧。
“但其中有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还有一部分，是你自己脑子里想法的加工。”
老头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嘶哑。
“而那些被加工的想法，就是被【神】利用了你的思维！他在窥探你，在引导你，在试图控制你！”
“神？”
江晦眉头紧锁，脑海里瞬间闪过天幕上的巨眼。
“我进入S区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就被抽中了，甚至很巧，也是这个迷雾森林副本。”
老头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陷入了回忆，带着一丝恐惧和敬畏。
“当时S区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生，和你差不多大，他一进来就刷在我旁边，神神叨叨地说，这个副本不能死一个人，但凡死了一个，就没人能活着出去。”
江晦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一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我当时觉得他是疯子，这种大逃杀副本，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死？”
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他看见我，就让我跟着他，说会给我东西，让我在之后的集体活动里都不会死掉，一直活到天罚之人来的那天——也就是现在。”
“那个人……是不是叫合显？”
江晦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在副本里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老头的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老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双眼突然变得有些浑浊，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霜。
老头极力睁眼，嘴唇依旧快速地一张一合，语速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那个疯子不像活人，他好像怎么都不会死！”
“他说这个副本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吃不能喝，我问他不吃不喝怎么活，他突然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说——可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江晦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
“我被他吓得当场崩溃，以为他在说疯话！”
老头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显然那段记忆让他极为恐惧。
“可紧接着，他居然真的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胳膊上剜了一块肉，递到我面前，让我吃！”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可渐渐地，副本里的一切都印证了他的话——只要有人开始死亡，那些尸体就会变成怪物！”
“疯子叫那些怪物【尸傀】。”
老头的声音突然压低，听起来十分凝重。
“他说，尸傀是枯寂之地的产物，它们的存在会引来【神视】。”
“一旦被神【看见】，就会被拉入幻象，被神操控，最后要么变成尸傀，要么彻底消失，连灵魂都留不下！”
江晦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昨晚的景象。
原来那不是单纯的幻觉，而是所谓的神视，只是自己被神窥探并操控的结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残留的钝痛仿佛还在提醒他当时的恐怖。
合显……
居然会变成这个老头口里那个神神叨叨，不死不灭的疯子。
老头的声音里透着亲历者的恐惧，他口中所说的内容听起来也格外荒诞。
“我跟着他一路走，不知道活了多少天，一路上全都是死人。”
他的眼神飘向迷雾深处，像是再次看到了当年尸横遍野的景象。
“晚上那些尸体就变尸傀，嘶吼着追着活人跑。然后白天毒雾蔓延，后来甚至下起了毒雨，雨水落在皮肤上就火辣辣地疼，溃烂流脓。”
“没吃的，没喝的，连树叶都被毒雾染得发黑，啃一口就头晕眼花。”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那段记忆刻骨铭心。
“我当时已经快撑不住了，嘴唇干裂，浑身发软，眼看就要死在毒雨里，是他……是那个疯子，割开自己的手腕，让我喝他的血。”
江晦沉默不语，他不愿意去想象那样的画面。
放血喂人，这本身就超出了常人的认知，更别说长期如此。
要是一个正常人的话，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
“我以为他疯了，以为他很快就会倒下。”
老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难以置信。
“可他没有！他每天都割开手腕喂我，有时候还会剜下一小块自己的肉，逼着我吃下去。”
“我看着他的伤口快速愈合，看着他流了那么多血却依旧精神抖擞，才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会死！”
“他说，他的能力是被动的，天生的不死之身。因为他的这个能力，他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老头的语速再次加快，像是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但我当时很疑惑，副本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怎么可能离不开？”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说的不是副本，是整个【界外】，所有被神操控的地方！”
“他的不死之身，让他成了神的囚徒，被永远困在这里，逃不出去！”
江晦的心猛地一沉。
合显的不死之身，不是恩赐，而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