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暗道入口处戛然而止，没有想象中的破门而入，反倒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沉稳。
陆队没有回头，枪口依旧稳稳地对着沈策的眉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几道视线，带着审视和压迫，不像是普通的警务人员，更像是常年身居高位、惯于发号施令的角色。
“陆成峰队长？”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是督查室的特别调查组，奉命接管沈策一案，以及相关的所有证物。”
陆队终于缓缓转身，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去，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三个人。清一色的黑色定制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和这满是霉味、泥泞的暗道格格不入。为首的男人约莫四十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督查室调令呢？”陆队的声音冷硬，“没有正规手续，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金丝眼镜男人笑了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抬手示意了一下。小李想上前接，却被旁边一个西装客不动声色地拦住。“文件是真的，陆队可以先看。”金丝眼镜男人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你单独谈两句。”
陆队皱紧眉头，目光在三个西装客和地上的沈策之间转了一圈。沈策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陆队，别信他们……他们就是‘火种计划’的人，是来灭口的……”
话音未落，旁边的西装客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沈策的伤口上。沈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放肆！”陆队厉声喝道，猛地向前一步，枪口直指踹人的西装客，“这里是警务现场，轮不到你们动手！”
金丝眼镜男人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陆队息怒，手下人也是看不惯这种危害公众安全的罪犯。”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沈策说的话，倒也不全是假的。‘火种计划’确实存在，而且，和你正在查的三年前那起研究员失踪案，息息相关。”
陆队的心脏猛地一沉。三年前的研究员失踪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当时失踪的三个研究员，都是“火种计划”的核心成员，案子查了半年，最后却以“擅自离岗、下落不明”草草结案。他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却苦于没有证据，直到这次抓到沈策，才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
“你想说什么？”陆队沉声问道。
金丝眼镜男人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陆队能听见：“陆队，你应该清楚，有些真相，不是你能碰的。沈策手里的那些东西，一旦曝光，牵扯到的人，上到部委高官，下到地方企业，足足有上百人。到时候，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能扛得住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到陆队面前，“这里面，是你妹妹陆成曦在国外留学的全部档案，包括她最近申请的那个生物科技项目的审批材料。你觉得，要是上面的人动怒了，她的项目，还能批得下来吗？”
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妹妹陆成曦是他唯一的亲人，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考上国外的顶尖学府，那个生物科技项目，更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才写出来的心血。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妹妹，不让她卷入自己的工作，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连她都不肯放过。
“你们威胁我？”陆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不是威胁，是提醒。”金丝眼镜男人收起U盘，笑容依旧，“陆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取舍。放沈策走，交出那些信件和照片，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妹妹的项目，会一路绿灯，你也能继续当你的刑警队长。”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只不过，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
陆队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沈策身上，沈策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他又看向门口的小李，小李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显然也被这阵仗吓住了。
暗道里一片死寂，只有沈策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陆队缓缓垂下手臂，枪口离开了沈策的眉心。
金丝眼镜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陆队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陈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