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的嘶吼刺破雨幕的瞬间,陆队的脊背陡然绷紧。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凭着多年刑侦生涯炼出的本能,猛地向左侧扑去。
“砰!”
枪声闷响,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去,打在身后的土墙上,溅起一片混着碎砖的尘土。陆队落地时顺势一滚,避开了身后壮汉挥来的砍刀,钢管反手横扫,精准砸中那人的膝盖。一声脆响伴着惨叫响起,那人直挺挺地倒在泥水里,抱着腿蜷缩成一团。
刀疤男啐了一口,握着枪一步步逼近,脸上的疤在昏黄的光线下扭曲得可怖:“陆队,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木盒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
陆队撑着钢管站起身,风衣下摆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血迹的肩胛骨传来钻心的疼。他冷笑着瞥了眼刀疤男手里的枪:“就凭你这把黑市淘来的破枪?也配跟我谈条件?”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手里的钢管朝刀疤男狠狠掷去。钢管带着破空的风声,直逼对方面门。刀疤男下意识偏头躲避,就是这一瞬的间隙,陆队已经箭步冲上前,手肘狠狠撞在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轻响。
手枪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陈曼稳稳接住。她反手将枪柄砸在一个扑过来的壮汉额头上,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陆队!”陈曼扬了扬手里的枪,眼神锐利如鹰,“这玩意儿暂时借我用用!”
局势陡然反转,剩下的几个壮汉看着同伴接二连三倒下,又瞥见陈曼手里的枪,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亡命徒,犯不着为了一个木盒把命搭进去。
刀疤男捂着脱臼的手腕,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吼道:“怕什么!她那枪里没子弹!给我上!谁拿下他们,我加三倍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又红着眼扑了上来。
陈曼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实没来得及看枪里有没有子弹。她咬咬牙,将枪死死攥在手里,当作威慑的武器,甩棍舞得虎虎生风,和陆队背靠背站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老头抱着小女孩缩在墙角,柴刀攥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小女孩吓得闭上了眼睛,却强忍着没哭出声,只是死死揪着爷爷的衣角。
混战再次爆发。
陆队的肩胛骨疼得厉害,动作慢了半拍,手臂不慎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浸透了风衣。陈曼瞥见,心头一紧,分心之下,后背挨了一记闷拳,她踉跄着撞在陆队身上,两人同时稳住身形。
“撑住!”陆队低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警笛声刚才不是幻觉,支援应该快到了!”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刺眼的手电筒光柱。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响起:“里面的人都给我站住!警察!”
几个壮汉脸色煞白,哪里还敢恋战,扭头就想往后院跑。
“想跑?”陆队冷笑,摸出腰间的手铐,掷出一个精准的弧线,铐住了其中一人的脚踝。那人绊倒在地,带倒了身后两个同伴,三人滚作一团,溅起满身泥泞。
刀疤男见状,眼神狠戾,趁着混乱,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缩在墙角的爷孙俩扑去——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竟想拉两个垫背的。
“畜生!”陈曼睚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一个壮汉缠住。
陆队瞳孔骤缩,不顾手臂的剧痛,飞身扑向刀疤男。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匕首擦着老头的胳膊扎进泥土里。陆队死死按住刀疤男的手腕,两人在泥水里翻滚厮打,拳头密集地落在对方身上。
刀疤男急红了眼,张口狠狠咬在陆队的小臂上。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陆队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反而借着剧痛带来的狠劲,猛地发力,将匕首夺了过来,反手抵在刀疤男的脖颈上。
“别动。”陆队的声音冷得像冰,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刀疤男僵住了,眼底的狠戾渐渐被恐惧取代。
巷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刺眼的警灯光芒穿透雨幕,映亮了满是狼藉的屋子。
支援的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剩下的几个壮汉。
“陆队!陈姐!”一个年轻警员看到两人满身是伤的样子,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想扶。
“别碰我。”陆队摆摆手,喘着粗气站起身,将匕首踢到一边,这才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他摸了摸内袋,木盒还在,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陈曼也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甩棍从手里滑落,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她看着被警察押走的刀疤男,又看向陆队,忽然笑了:“这次,差点栽了。”
陆队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他的目光落在惊魂未定的爷孙俩身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是局里的内线电话。
陆队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雨声嘈杂,他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最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队转过身,看向陈曼。
陈曼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站起身,皱眉问道:“怎么了?”
陆队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
“木盒里的东西,被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