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骤然变了调子,不再是沉闷的钝响,而是带着金属碰撞的锐音——有人在用撬棍顶门。
陆队瞳孔一缩,反手将内门推得严丝合缝,冲脸色煞白的老头低喝:“带孩子从后院走!”话音未落,他已经拽过八仙桌,狠狠抵在木门背后。桌腿摩擦地面的声响刺耳,与门外的撬门声搅在一起,让狭小的屋子瞬间充满了窒息的紧绷感。
陈曼没有丝毫犹豫,摸出腰间的甩棍,几步蹿到窗边,反手将窗帘扯下来裹住拳头,“哗啦”一声砸碎了窗玻璃。冰冷的雨丝混着碎玻璃碴子扑进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冲陆队喊:“后院墙高,我去清出条路!”
“小心!”陆队的声音刚落,木门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板边缘已经被撬出一道狰狞的豁口。
老头抖得像筛糠,却还是死死攥住了内门的把手,颤声喊:“后院……后院有狗洞,但是被杂物堵死了!”他说着,踉跄着扑向墙角堆着的破烂竹筐和锈铁皮,“我这就清!我这就清!”
陆队死死顶住摇晃的门板,余光瞥见八仙桌上的木盒,心头一动。这批文物是关键,绝不能落在这群人手里。他趁着门板暂时没被撬开的间隙,弯腰将木盒揣进风衣内袋,指尖触到盒面冰凉的暗纹,只觉得这东西沉得像块烙铁。
“砰!”
一声巨响,木门的合页崩飞了一个,门板猛地向内凹陷,陆队被震得后退半步,胸口一阵发闷。门外传来粗粝的咒骂声:“老东西!开门!再不交东西,把你俩全撂在这儿!”
陈曼已经砸开了后窗,半个身子探出去,挥着甩棍打翻了一个试图从墙外翻进来的黑影。那人惨叫一声滚下去,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陆队!快!”她回头吼道,甩棍上沾着的雨水顺着指尖往下淌。
就在这时,内门忽然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出来:“爷爷……”
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梳着两条细细的麻花辫,脸上还挂着泪珠,手里攥着一只掉了耳朵的布兔子。
老头脸色大变,慌忙去捂她的嘴:“囡囡!快回去!”
这一声动静,却让门外的人听到了。撬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哟,还有个小丫头片子?老东西,你要是想让她平平安安的,就乖乖把货交出来!”
陆队的心沉了下去。
这群人根本没打算留活口,方才的话不过是逼他们现身的伎俩。他侧头看向陈曼,眼神里带着决绝:“你带爷孙俩走,我断后。”
“不行!”陈曼想也不想地拒绝,“他们人多,你撑不住!”
“来不及了!”陆队低吼,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木门彻底被撞开,几个手持钢管和砍刀的壮汉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目光扫过屋子,最后落在陆队身上,狞笑出声,“陆队长?久仰大名。今儿个,你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刀疤男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呈扇形散开,将陆队围在了中间。
陈曼咬着牙,将老头和小女孩护在身后,甩棍握得死紧,指节泛白。她知道陆队的意思——爷孙俩是无辜的,必须先送走。可看着陆队被围在中间,她怎么能走?
老头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推开陈曼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嘶哑着嗓子喊:“囡囡是我唯一的念想!你们要货,我给!但你们得放了我们!”他说着,就要扑向陆队——他以为货还在陆队手里。
“爷爷!”小女孩吓得哭出声。
刀疤男的目光落在老头手里的柴刀上,轻蔑地笑了:“老东西,就凭你?”他抬手,做了个砍的手势。
一个壮汉立刻挥着钢管朝老头砸去!
陈曼眼疾手快,甩棍一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她借力后退一步,将老头拉回身后,厉声喝道:“别冲动!”
陆队趁这间隙,一脚踹在身前一个壮汉的肚子上,那人痛呼着弯下腰,他顺势夺过对方手里的钢管,反手一抡,砸中另一个人的肩膀。动作干脆利落,却也瞬间激怒了其他人。
砍刀的寒光,在煤油灯的昏黄光影里闪烁。
雨还在下,敲打着破碎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巷子外,隐约传来了警笛声,却又很快被风声和雨声吞没,分不清是真是幻。
刀疤男看着缠斗的陆队,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蛇。他缓缓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慢慢对准了陆队的后背。
陈曼的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喊道:“陆队!小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