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院的女学,初冬的晨光里透着一股格外的热闹。廊下挂着的“女官课”木牌旁,新添了几盏红色的小灯笼,灯笼上写着“赴王府任教”,风吹过,木牌与灯笼轻轻碰撞,像在为即将启程的学员们喝彩。灵瑶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裙摆绣着暗纹兰草,站在正殿中央,面前是经过半个月选拔出的十位女学优秀学员——浣衣局的刘宫女、御膳房的张宫女、洒扫局的林宫女……每一位都背着崭新的布包,里面装着灵瑶亲手整理的教材和“任教手册”。
选拔:不止识字记账,更重“共情与担当”
灵瑶的选拔标准,远比“识字30个、会记账”更细致。半个月前,她就贴出了“王府任教选拔启事”,除了基础的考核,还加了两项“软测试”:一是“民情模拟”,让学员面对“王府民妇份例被克扣”该如何应对;二是“授课试讲”,看学员能否把“记账”讲得让没读过书的民妇听懂。
刘宫女是第一个通过的。在“民情模拟”里,她没急着说“找管事理论”,而是先问“民妇手里有没有份例单子”“克扣了多久”,还说“要先帮民妇记清每次的克扣数,再找管事对账,有凭有据才好说话”——这股“务实不冒进”的劲儿,正合灵瑶的心意。灵瑶记得,刘宫女刚进女学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不仅能教别人识字,还能帮着维护权益,这正是她想培养的“能做事、有担当”的人。
张宫女的优势在“授课”。她给模拟的“王府民妇”讲“记账”,没说“收支平衡”这样的空话,而是拿“每月领3斗米、吃2斗、剩1斗”举例,还画了三个小圆圈代表米缸,民妇们一下就懂了。灵瑶笑着说:“去王府教民妇,就得像你这样,把复杂的事说简单,她们才愿意学、学得会。”
最后入选的十位学员,各有擅长:林宫女会算术,能教民妇算“份例够不够用”;赵宫女懂女红,能在教识字时穿插“女红记账”(比如“用了几两线、做了几件衣裳”);孙宫女性子温和,擅长倾听民妇的难处——灵瑶要的不是“只会读书的先生”,而是能走进王府民妇心里,帮她们解决实际问题的“同伴”。
选拔结果公示那天,女学里的其他学员都羡慕不已。小宫女琪儿拉着刘宫女的手说:“刘姐姐,你去王府后,一定要教民妇们多学本事,将来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帮更多姐妹!”刘宫女笑着点头,心里满是干劲——她从前在浣衣局,只能埋头洗衣,现在却能去王府教别人,还能帮着民妇们维护权益,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授业:带去的不只是教材,更是“为自己说话”的勇气
出发前一天,灵瑶在女学给十位学员做最后的叮嘱。她打开自己整理的“任教手册”,里面不仅有“识字教案”“记账模板”,还有几页用红笔写的“注意事项”:
“1. 先听民妇说难处,再教本事——比如民妇怕份例被克扣,就先教她们记‘领米日期、数量’,再教识字;
2. 不强迫学,用‘好处’吸引——比如告诉民妇‘学会记账,能知道自己该得多少,不会被管事骗’;
3. 遇到难搞的管事,别硬刚,找王府里支持女学的侧妃或低位嫔妃帮忙——咱们景阳宫会给你们撑腰。”
灵瑶还特意给每位学员准备了一本“民情记录本”,叮嘱道:“把民妇们的难处记下来,每月递回景阳宫,咱们一起想办法。比如民妇说‘冬天没棉衣’,咱们就可以在女学加‘女红改良课’,教她们用旧布料做棉衣,既省钱又暖和。”
刘宫女被派去的是淳亲王府。王府里有三十多位民妇,大多是负责洗衣、做饭、打扫的,从前只知道埋头干活,连自己每月该领多少米、多少布料都不清楚。刘宫女刚到王府时,民妇们还很拘谨,没人敢来上课。刘宫女没急着开课,而是先去帮洗衣房的王大娘洗衣,听她说“每月该领2匹布,可管事只给1匹半,说‘王府库存不够’”。
刘宫女就帮王大娘记了一笔:“十月初五,领布1匹半,欠5尺;十月二十,领米2斗,足额。”然后带着王大娘去找王府的侧妃——这位侧妃是之前参与“王府建言制度”的低位嫔妃,一直很支持景阳宫的举措。侧妃看了记录,立刻找管事对质,管事没办法,只能把欠的布补发给王大娘。
这件事传开后,王府的民妇们都主动来找刘宫女上课。刘宫女先教她们记“份例账”,再教识字,民妇们学得格外认真。王大娘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后,激动得哭了:“我活了四十岁,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以后领东西,我要自己签字,再也不怕管事骗我了!”
张宫女被派去的是愉郡王府。王府里的民妇大多负责做饭,张宫女就教她们记“食材账”,比如“买了10斤菜、5斤肉,用了多少,剩了多少”,还教她们算“怎么买菜更省钱”。民妇们学会后,发现管事每月买菜都多报2两银子,张宫女帮她们把账整理好,交给王府的福晋,福晋查实后,撤换了管事,还让张宫女多教民妇们学算术。
延伸:影响力从后宫到王府,“女权”初露锋芒
不过半个月,十位学员在各王府的任教就有了成效。淳亲王府的侧妃主动给景阳宫递信,说“民妇们学会记账后,王府的份例纠纷少了一半,还主动提了‘洗衣房加木盆’的建议,既实用又省心,恳请再派两位学员来教算术”;愉郡王府的福晋也送来感谢信,说“张宫女教民妇们算食材账,每月能省3两银子,还帮着查出了管事克扣的问题,真是帮了大忙”。
其他王府见了效果,也纷纷派人来景阳宫申请派学员——庄亲王府想让学员教民妇们学女红记账,果亲王府想让学员教民妇们记录“孩子的穿衣、吃饭情况”,连之前对“王府建言制度”不积极的理亲王府,也主动来联系,说“想让民妇们多学本事,帮王府打理得更顺畅”。
闻咏仪看着各王府的来信,笑着对灵瑶说:“你这一步走得好,不仅帮民妇们学了本事,还让咱们景阳宫的影响力从后宫延伸到了王府。这些民妇学会了为自己说话,将来就是咱们最坚实的力量。”
灵瑶坐在一旁,翻着学员们递回来的“民情记录本”,上面记着“淳亲王府民妇想要棉衣”“愉郡王府民妇想学制鞋”,她笑着说:“我想在王府女学加‘女红改良课’和‘算术课’,教民妇们用旧布料做棉衣、算家用账,再教她们提‘合理建议’,比如‘洗衣房加暖炉’‘厨房加菜窖’,让她们不仅能维护自己的权益,还能帮王府变得更好。”
闻咏仪点头支持:“好,娘帮你整理教材,再让内务府多拨些布料和纸笔,咱们一步步来,不着急。记住,咱们要的不是‘掌控王府’,而是让更多姐妹能活得有尊严、有本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初冬的夕阳透过窗棂,洒在灵瑶的“民情记录本”上,映着“民妇王大娘学会记账”“民妇李二娘学会写名字”这样的字句,每一句都透着“觉醒”的力量。灵瑶知道,她派往各王府的不是十位学员,而是十颗“火种”——这些火种会在王府的民妇心里生根发芽,让“为自己说话、为自己争取”的思想慢慢扩散,终有一天,会照亮更多底层女性的生活。
而景阳宫的影响力,也在这一颗颗火种的传递中,悄悄延伸到了大清的每一个角落——从后宫的宫女,到王府的民妇,再到江南的民夫、边疆的士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念“闻贵妃与皇子公主们的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着为自己的权益发声。这股力量,或许现在还很微弱,却像冬日里的暖阳,正一点点融化着旧制度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