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轮盘在头顶缓缓旋转,仿佛一扇通往未知的门。精卫站在轮盘前,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感,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某种古老的意志轻轻拉扯着。
山鬼蹲在地上,骨符在掌心泛着微弱红光。她咬破手指,在地面勾勒出一道复杂的镇魂阵,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她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你要是晕过去我可不背你。”她一边画符一边嘟囔,“我这骨头快散架了。”
“那你现在就休息。”精卫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我不需要你陪我进去。”
“哈?”山鬼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来看戏的?要不是怕你一个人在里面被幻境绕懵了喊‘娘’,我才懒得在这儿耗着。”
精卫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之前战斗时留下的灼痕,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引导体内的星辰之力与女娲神力融合,但两股力量像是两条逆向而行的河流,互相排斥,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反噬。
“别硬来。”山鬼忽然开口,“慢慢来,像哄孩子一样哄它们。”
精卫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终于找到了节奏。她开始以意念引导灵力,像编织丝线一样将星辰之力缠绕在女娲神力之上。渐渐地,体内紊乱的气息开始趋于平稳,疼痛也减弱了几分。
“我准备好了。”她睁开眼,目光坚定。
山鬼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别让我白流血。”
精卫点点头,迈步向前,指尖轻轻触碰轮盘边缘。那一瞬间,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整个人都被冰封了一瞬。紧接着,一道低沉而古老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你曾是我。”
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的景象便剧烈扭曲起来,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变了。
狂风呼啸,海浪翻涌,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海水。精卫站在一块礁石上,耳边是海鸟凄厉的叫声,远处,无数个“她”正从四面八方衔着石头飞来,投入那永远填不满的海中。
每一个“她”都不同,有的满脸绝望,有的眼神空洞,有的咬牙切齿,仿佛要将整片海洋撕碎。她们的身影在浪花中不断破碎又重组,像是命运轮回中的残影。
“这就是……我的执念吗?”精卫喃喃自语。
那些身影突然齐刷刷转头看向她,眼神中透出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有悲伤,还有深深的迷茫。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命运?”其中一个“她”开口,声音嘶哑,“我们死了多少次,试了多少次,结果呢?”
“你不过是个失败者。”另一个“她”冷笑,“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人,怎么去救别人?”
“停下。”精卫低声道。
“停不下的。”更多的“她”加入质问,“你终究会和我们一样,被这片海吞噬。”
风更大了,浪更高了,天空仿佛也在嘲笑她的无力。她感到胸口一阵窒息,仿佛真的要被吞没在这无尽的海浪之中。
但她没有后退。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点星光,那是星辰之力,也是她最后的依仗。
“我不是你们。”她大声说道,声音穿透风暴,“我不是那个只能靠衔石填海的少女,我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失败者。我是精卫,是我自己。”
星光骤然暴涨,照亮了整个幻境。那些“她”的身影在光芒中颤抖、扭曲,最终化作点点碎片消散在风中。
“你是石头,也是火种。”
那道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整个幻境崩塌,海水退去,天幕裂开,她看到自己正从虚空中坠落,朝着现实世界疾速回归。
当她猛然睁开眼时,第一反应就是呼吸——仿佛刚才真的差点溺死在幻境里。
山鬼正跪坐在她身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着骨符,符文已经暗淡无光。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抬眼皮都费劲。
“你……出来了?”她喘着气问。
“嗯。”精卫点头,试着动了动手腕,发现女娲印记正在微微发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就在这时,秘境开始震动,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多,隐隐有黑色能量从缝隙中渗出,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存在即将醒来。
“糟了。”山鬼皱眉,“这地方要塌了。”
“先稳住。”精卫迅速调整状态,将刚刚获得的一丝残魂力量注入护罩核心。护罩顿时亮起一圈金光,勉强抵挡住了能量流的侵袭。
但就在这一刻,她手腕上的印记映射出一幕画面——龙宫方向,锁链断裂,海水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束缚。
“那边……”她低声喃喃。
“那边的事以后再说。”山鬼咬牙,“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这破地方把咱们压成肉饼。”
精卫点点头,却没有移开视线。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懂得衔石填海的少女了。
此刻,她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完成试炼。
她是为了——掌控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