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真人那句“你是在质疑老夫的眼光?”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将影煞从头到脚冻了个透心凉。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剑崖上,而是直接被扔进了传说中的冥河,连魂魄都要被冻结、撕裂了!
质疑?!我哪敢啊!我质疑谁也不敢质疑您老人家啊!我这不是自谦,是自保啊! 影煞内心疯狂哀嚎,肠子都悔青了。他这才意识到,在这等存在面前玩“以退为进”,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人家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求生的本能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电光火石之间,影煞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硬扛是死路一条,必须立刻改变策略!既然“谦逊”不行,那就干脆彻底一点!自污!把自己抹黑成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让这位太上长老觉得收了自己是玷污门庭,主动放弃!
想到这里,影煞把心一横,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这次是真用力,额头都红了),用带着哭腔(这次七分是吓的,三分是疼的)的声音,急声辩解,并开始了他的“自污”大业:
“弟子不敢!弟子万万不敢质疑长老法眼!” 他先坚决否认这顶要命的大帽子。
紧接着,话锋陡转,开始疯狂地自我抹黑:“只是……只是弟子……弟子实在是性情懒散,不堪造就啊!”
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种“羞愧难当”又“破罐子破摔”的复杂表情,开始细数自己的“劣迹”:
“长老明鉴!弟子……弟子胸无大志,毫无进取之心!平日里最怕的就是闭关苦修,一看到那些深奥的功法典籍就头疼欲裂,只想倒头大睡!” (内心:对对对,我就是这么废柴!快嫌弃我!)
“弟子……弟子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最大的愿望,不是得道成仙,也不是名扬天下,而是……而是能在宗门的任务堂,领个清闲的差事,每日处理些分发物资、登记信息的庶务,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混日子就好!” (内心:没错!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只想当个咸鱼!收我为徒简直是浪费您老人家的时间!)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把“摆烂”说得理直气壮:“弟子深知,如此心性,实非修道良材!长老您修为通天,道法玄奥,弟子这等朽木,若蒙收录,非但不能光大师门,反而会因弟子这惫懒性子,终日浑浑噩噩,迟早……迟早会玷污了长老的清誉,辜负了长老的如山厚望啊!弟子……弟子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那一日!”
说到最后,他再次以头触地,肩膀耸动,仿佛因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悲痛欲绝”。
这一番“自污”言论,可谓是惊世骇俗。在修仙界,哪个弟子不是拼命表现自己勤奋刻苦、道心坚定?谁敢在太上长老面前公然宣称自己“懒散”、“贪图安逸”、“只想混日子”?这简直是把“我是废物”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影煞赌的就是这位太上长老心高气傲,绝不可能收一个如此“不求上进”的弟子来自毁名声!他宁愿被责罚“心性不堪”,也绝不能被收为弟子,那才是真正的绝路!
他跪伏在地,心脏狂跳,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是勃然大怒,斥责他烂泥扶不上墙,然后将他轰下山崖?还是冷笑一声,看穿他的小把戏?
剑崖之上,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风声呜咽,仿佛也在为影煞这石破天惊的“自白”而感到无语。
玄玑真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混沌的眼眸中,那丝极淡的讶异似乎又浓了一分,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平静。他看着脚下这个恨不得把自己贬低成宗门第一废柴的年轻弟子,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拼命挣扎、却又不得不绞尽脑汁寻找生路的……有趣本质。
良久,就在影煞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压垮时,玄玑真人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影煞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心性质朴,不慕虚名……甚好。”
影煞:“!!!”
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表情彻底失控,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终极茫然。
质朴?不慕虚名?甚好?!
我刚刚说的是懒散!是不求上进!是想混日子!这跟“质朴”、“不慕虚名”有半块灵石的关系吗?!您老人家是不是闭关太久,听力出现障碍了?!还是说仙门的词典跟我学的版本不一样?!
影煞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老怪物的脑回路,简直比魔渊最深处的迷宫还要曲折离奇!他这倾尽全力的“自污”,在对方眼里,竟然成了……优点?!
仙门卧底影煞,在他职业生涯中最具“创意”的一次紧急避险操作后,绝望地发现,他可能……又一次弄巧成拙了。
这班上的……领导的心思,果然比魔族禁地的阵法还要难猜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