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连忙摇头,拱手道:“此事儿臣必当亲自询问蓝玉,望父皇切勿多虑。”
“但愿此子不是一把危险的利器。”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说着,
想到朱标与贾瑛交好,
可自己的孙儿们,
能否驾驭这柄利剑?
念及此处,朱元璋不禁想起最疼爱的朱雄煐。
若那聪慧的孙儿尚在,他又何须如此忧虑?
八岁时的朱雄煐曾为肥胖所苦,嚷着要节食瘦身,岂料减重期间竟染痘症而亡。
随后马皇后也撒手人寰,
这是朱元璋毕生最大的伤痛。
贾瑛走出皇宫内墙,在外墙处遇见等候多时的牛继宗、顾堰开等人。
他们自知受封有愧,特意在此向贾瑛致谢,并邀他同行。
皇城外围已有各家亲眷等候,
只见盛长柏、顾廷烨与秦小娘子伫立其间。
原来众人已在京城最好的酒楼设宴,特邀贾瑛一行同往。
其余将门子弟本欲同来,见盛长柏等人已至,便先行赴宴去了。
由此亦可看出那些将门后裔大多不知礼数,只顾自己享乐,忘记应尽的礼数,倒与贾宝玉颇为相投。
秦小娘子在此等候,只为防备顾廷烨背着她与顾堰开私语。
盛长柏、顾廷烨与秦小娘子远远望见了人群中的贾瑛,
他卓然而立,光彩夺目,周遭众人皆黯然失色,
那一身华贵蟒袍,更惹得他们艳羡不已。
秦小娘子心中尤为不平,想着自家夫君同赴战场,为何这般功勋却落在贾瑛头上?
那贾瑛虽是骁勇,
但终究初次征战,怎就能立下封狼居胥的不世之功?莫非其中另有蹊跷?
大丈夫当如是也!
顾廷烨凝视着风采卓然的贾瑛,暗自慨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京城年轻一辈中早有翘楚,顾千帆、林不疑皆负盛名,
尤以李景隆为最,
其年少时便在兵 ** 辩中胜过诸多老将,世人皆道他必成一代军神。
然李景隆虚实未可知,贾瑛的锋芒却已真切可见!
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已然出现,
难道他顾廷烨还要继续庸碌度日?
诸位都到了?
牛继宗含笑相迎。
盛长柏最是持重,上前拱手道:各家俱在天香楼相聚,请诸位将军随我们前往。
说罢目光便落在贾瑛身上。
贾瑛会意,想必盛家已探查到某些蛛丝马迹。
他迈步上前对盛长柏道:有劳引路。
请。
盛长柏已将这位远房表弟视若至亲,
见其气度不凡,心下甚慰。
盛长柏素无妒才之心,
贾瑛亦深知此人可托生死。
顾廷烨正欲上前,却被秦小娘子拦住,显是不愿他与贾瑛多有往来。
倒是秦小娘子自己笑靥盈盈地望着贾瑛,
贾瑛问道:夫人可有指教?
曾目睹贾瑛杀伐果决的顾堰开心知不妙——
多少人被这副清隽皮相所惑,以为这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实则不然。
看似谦谦君子,出手时却雷霆万钧。
这是拙荆。
顾堰开急忙解释,转而呵斥妻子:有话快说,无事就退下。
秦小娘子自觉被夫君小觑,她岂是拙于言辞之人?
秦小娘子对贾瑛封狼居胥的经过全然不解,开口道:“冠军侯,我家侯爷随你一同征讨蒙元,如今却只得微薄赏赐。
日后你与我府上该多来往才是,我家侯爷这番相助,总不能白费吧?”
顾堰开闻言一怔。
贾瑛眼中寒光微闪。
一声脆响震惊四座,贾瑛扬手便将秦小娘子扇倒在地。
堂中霎时鸦雀无声。
秦小娘子唇边渗出血丝,难以置信地望着身旁的顾堰开——自家夫君竟任她被当众掌掴?
顾堰开正欲开口,却被贾瑛冷声打断:此战你家侯爷是否出力,你且问清楚再来寻我。
再者,你的底细手段我岂不知?顾廷烨受制于你,你便真当自己高明?若安分守己,我尚可睁只眼闭只眼,偏要在我面前作妖,实在令人作呕。
秦小娘子浑身颤抖,肝胆俱寒。
她与贾瑛素未谋面,此人怎知她暗中操控顾廷烨之事?
满堂宾客噤若寒蝉。
秦小娘子向顾堰开投去求救目光,却见夫君呆立原地。
此刻贾瑛周身威仪如真龙临世,竟让顾堰开恍若面圣。
这荒谬错觉良久方散,顾堰开勉强拱手:冠军侯此话从何说起?
贾瑛淡淡扫他一眼:贵府内宅阴私,你且自行查证。
眼下我没空与你多言。
语毕转身而去。
顾堰开僵立当场,自知已无颜赴宴。
顾廷烨见状虽不能同往,但望向贾瑛的目光却暗含感激。
诸位请移步天香楼。
盛长柏适时出言打破僵局。
贾瑛转向他温润一笑:有劳兄长引路。
众人看得呆住了,眼前之人与方才掌掴秦小娘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盛长柏领着一行人向天香楼走去,远远便见王熙凤已在楼前等候。
她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略带沙哑的嗓音和那丹凤眼似能勾魂摄魄。
成熟风韵引得人不禁浮想联翩。
远远望见一行人走近,王熙凤眼眸一亮。
她虽未见过这位小叔子,但见其中一人身形清瘦,面容如画,眸光温柔似水却又暗藏锋芒,一眼便知此人必是贾瑛无疑。
这般风采,叫人过目难忘。
王熙凤心中暗叹,比起贾琏那块茅坑里的石头,小叔子真真是美玉无瑕。
瑛哥,嫂嫂在这儿等得脚都酸了,待会儿可得罚酒三杯。
王熙凤朱唇轻启。
贾瑛抬眼望去,略感诧异——以他的医术,竟看出王熙凤仍是完璧之身。
好,嫂嫂可要数清楚了。
贾瑛浅笑作答,随她步入天香楼。
今日天香楼已被贾、盛两家包下。
美酒佳肴备齐,只待贾瑛入席。
探春、迎春、明兰、如兰、墨兰等人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卸下戎装的贾瑛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温润中透着清冷,宛如高悬九天的明月,既令人敬畏又使人神往。
在场男子尽皆黯然失色,成了陪衬。
唯贾母与王夫人尚觉宝玉可与之一较高下。
此刻宝玉仍蜷在贾母怀中,惹得明兰等姑娘暗自诧异——这般年纪竟还如此?贾母二人却习以为常。
众人见状也不多言,早闻荣国府不守规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宝玉原本兴致勃勃,能在宴席上见到自家姐妹和其他府中的姑娘们让他心情愉悦。
明兰、如兰、墨兰等人皆是出众的女子,可此时她们的目光却齐刷刷落在贾瑛身上,令他心中陡然泛起酸涩。
这种陌生的嫉妒情绪令他困惑不已——为何这些姑娘偏偏青睐那位仕途钻营之人?他贾宝玉分明才是最出色的。
盛老太太与贾母反应迥异。
贾母觉察到宝玉的失落,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如同安抚孩童;而盛老太太则径直上前,关切询问贾瑛:瑛哥儿,边关征战艰苦,可曾受伤?众人的视线聚焦在这位封狼居胥的年轻将军身上,既崇敬又担忧。
面对众多目光,贾瑛淡然一笑:区区蝼蚁,岂能伤我分毫?他身负十龙十象之力,龙威护体,神象镇狱,寻常鬼祟之术更被龙象之气克制。
这番豪言引得姑娘们眸中异彩连连,唯独王夫人暗自冷哼:她的宝玉才是最好的。
思及马道婆此刻应当已在作法,她嘴角勾起冷笑。
荣国府偏院中,马道婆正捏着蛊虫欲往贾瑛房中投送。
忽见眼前金芒爆闪,但见金龙盘旋紫焰翻腾,煌煌天威震得她肝胆俱裂。
未及惊呼,炽烈光华中她已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天香楼内,王夫人突然喷出大口鲜血,在贾宝玉惊慌的搀扶下颓然倒地——素来娇生惯养的公子竟连扶起母亲的力气都没有。
贾琏看出王夫人的处境,立即上前搀扶,带着她先行离开。
宝玉本不愿走,有众姐妹在侧,他巴不得多留片刻,无奈贾政厉声呵斥:“你母亲如此情形,你还这般不知轻重?传出去像什么话!”
待王夫人、宝玉和贾琏走后,贾母顿觉筵席索然无味。
贾赦却暗自欢喜,心想若王夫人就此殁了,岂非美事?贾政那迂腐书生,怎会是他的对手?
此刻不便多言,盛老太太问候贾瑛身体,贾母忽而问道:“陛下可还有别的赏赐?”
王熙凤风姿绰约地近前,衣袂生香,为贾瑛斟酒。
贾瑛饮尽杯中酒,淡然道:“另有黄金万两,良田万顷。”
——实则所谓“黄金”
乃黄铜,田产亦有隐情。
古来君王赏赐,不过虚名而已。
众人闻言皆露艳羡之色,贾赦贪财,嫉妒得双眼发红。
贾珍狠狠瞪向贾蓉,恼恨儿子不成器。
贾政则目光灼灼望着贾瑛,仿佛见他实现了自己年少夙愿,对王夫人呕血之事浑不在意。
贾母追问:“侯府坐落何处?”
盛老太太扫她一眼,沉默不语,连盛紘亦觉此问不合时宜。
贾瑛坦然答道:“荣国府右侧宅邸,便是陛下所赐侯府。”
盛家听闻距此仅一街之隔,穿小巷片刻可达,盛老太太心下宽慰,盼贾瑛常来,以亲情弥补亏欠。
贾母却骤然激动:“竟是昔日前朝汝阳王府!此府毗邻万安寺,规格远超寻常侯爵府邸,连北静王府亦不及半分。
当年秦王、晋王、燕王皆欲求此宅,陛下未能决断,最终谁也未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四王八公中——
四王指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东平郡王,皆为朱元璋亲属,后见其势大方才依附;
八公亦属后期投靠,然地位终逊于皇亲国戚的四王。
然而即便是四王的功勋也无法与跟随朱元璋崛起的徐达、常遇春、汤和等人相提并论。
四王八公的府邸终究是王府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