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像是全然不觉疼痛,依旧一遍遍地叩拜祈求。
泪水不断滑落,打湿了身前的地面,晕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男人正是镇上的渔民王老栓,他红着眼眶,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意,随后,对着空荡的供台重重磕了个头,额头贴在地面上,许久才缓缓抬起,声音哽咽地说道:
“神明保佑,官府来了好几趟,查了半个多月,派了不少人,翻遍了小镇,也搜遍了周遭的山林,连点线索都没有,铁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我们夫妇俩实在走投无路了,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您垂怜,求您发发慈悲,帮帮我们。”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继续说道:
“只要能寻回铁蛋,不管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折寿,哪怕是吃苦受累,我们都心甘情愿。往后日日上香祈福,岁岁供奉,绝不间断,只求我的孩子别遭罪,别受委屈,哪怕让我们见他一面,知道他还活着,也行啊!”
“求求您了,神明,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二人一遍遍地叩拜祈求,哭声悲切,字字泣血,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绝望与无助,撞在空旷的破庙里,不断回荡,格外让人揪心。
女人哭到极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气息也变得急促,几乎晕厥过去,软软地靠在王老栓的肩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泪水依旧不断滑落,浸湿了王老栓的衣裳。
王老栓紧紧扶着她,生怕她摔倒,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眼底的绝望与无助,让人看了满心不忍。
苏慕昭隐在供台后,将二人的模样与话语听得真切,心头微微发沉,一股怜惜之意涌上心头。
她已然知晓,这二人便是失踪男童之一铁蛋的父母。
看着他们这般绝望无助的模样,她心中满是不忍,同时,对这孩童失踪案的疑虑也多了几分。
寻常的拐卖孩童,即便隐蔽,也总会留下些许线索,官府查了半个多月,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可铁蛋与其他失踪的孩童,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这本身就透着极大的诡异,绝非普通的拐卖案那么简单。
她静静地看着二人,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观察着,将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底,脑海中又飞快闪过林砚的木偶与符咒,隐约觉得,这失踪案或许和林砚的那些古怪东西,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夫妇二人哭够了,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些,却依旧红着眼眶,对着空荡的供台又重重磕了数下,每一下都格外虔诚,像是在做最后的祈求。
磕完头后,王老栓缓缓起身,伸手扶起身旁的妻子,妻子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眼神空洞,脚步踉跄,几乎走不稳路,全靠王老栓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二人依旧舍不得离开,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供台,眼神里满是期盼与不舍,像是希望下一秒,神明便会显灵,将他们的孩子送回来。
可供台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殿内依旧冷清而寂静,只有他们的气息残留在此刻。
最终,二人还是带着满心的绝望与不舍,相互搀扶着,缓缓朝着庙门的方向走去。
哭声渐渐远去,从清晰可闻,到模糊不清,最后彻底消失在晨雾中,只留下殿内淡淡的悲伤气息,久久不散。
直到庙外再无任何动静,晨雾依旧浓厚,殿内重新归于寂静,苏慕昭才缓缓从供台后现身,她站直身体,目光望向二人离去的方向,眸色渐渐沉了下去,眼底的怜惜被凝重取代。
她缓缓迈步,走到方才夫妇二人跪拜的地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指尖飞快掐动法诀,口中默念几句口诀,周身的气息渐渐变得沉稳而内敛,一股淡淡的灵力从体内缓缓溢出,萦绕在周身。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瞳孔已然覆上一层淡淡的紫芒,紫芒微弱却清晰,透着几分神秘的气息,正是她暗藏的阴阳眼。
阴阳眼能看破虚妄,感知常人无法察觉的气息与痕迹,是她探查邪祟、寻找线索的重要手段。
借着阴阳眼的力量,她凝神回溯着周遭残留的气息,目光仔细地扫过地面的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痕迹。
片刻后,她的眉梢微微挑起,目光落在地面一处不起眼的印记上。
那印记极为模糊,若不是借着阴阳眼的力量,根本无法察觉。
她缓缓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处印记,眼底多了几分凝重,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几分——
那印记周围,残留着淡淡的阴邪之气。
与方才在殿内感知到的陈旧气息不同,这股阴邪之气虽同样微弱,却带着几分鲜活的质感,还夹杂着几分虚幻之感,分明是邪法与幻术结合留下的痕迹。
看来,这些孩童的失踪,定然与邪法脱不了干系。
或许是有人用邪法与幻术将孩童带走,才会让官府找不到任何线索,让孩童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这个发现,让苏慕昭的心头越发沉重,也更加确定,这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林砚的那些古怪木偶与符咒,说不定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之一。
正专注探查间,她腰间的布袋忽然轻轻一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打破了她的专注。
苏慕昭微微一怔,低头看向腰间的布袋,伸手轻轻将布袋打开,小豆丁傀儡从布袋里探出头来。
它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刻画得简单却清晰,可那双用黑木雕刻的眼珠,却在微微转动,像是在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周身泛起极淡的排斥之意,小身子还轻轻晃了晃,像是有些不稳,显然是对周遭残留的阴邪之气极为不适,本能地产生了排斥。
苏慕昭见状,眼中多了几分柔和,抬手轻轻拍了拍小豆丁的脑袋,指尖触上去,能感受到木质的冰凉与细腻,她温声安抚道:
“无妨,只是些残留的阴邪气息,力量很微弱,伤不到你,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