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守护者的意念,如同浸透了千年雨水的古木,沉重而潮湿。它带来的画面在方舟控制室内每一个意识中烙下灼痕:
——那裂隙的另一侧,污浊的海洋翻滚着。无数机械残骸、腐烂的血肉组织、凝固的混沌能量,像一锅煮沸的、亵渎的浓汤。更深处,隐约可见巨大的、搏动的器官状结构,以及成千上万半机械半血肉的扭曲身影,正用工具、用爪子、用能量束,疯狂地撕扯着裂隙边缘那些试图自我修复的白色灵质结构。
——灵质如鲜血般流淌,每一滴落下,都在污浊海洋中溅起腐蚀的嘶响。裂隙边缘,十几个与看守者相似的灵质人形正拼死抵抗,它们的身躯被污浊能量沾染,白色的光芒不断暗淡。
——“回廊”本身在哀鸣。那种哀鸣不是声音,而是规则层面的震颤。林玦能感觉到,“宁静回廊”并非单纯的空间结构,它是一个庞大的、活着的系统,其核心与某种更深层的现实规则相绑定。而现在,这个系统被暴力撬开了一道口子,如同心脏被刺入一根毒刺。
“它们是谁?”林玦通过连接反问,同时方舟已自动调整航向,朝回廊裂口相反的方向谨慎靠近。直接冲向伤口显然是不明智的。
“我们称它们为‘锈蚀瘟疫’,”守护者的意念传来,疲倦中带着憎恶,“一支远古时代就被放逐的机械神教异端分支,在亚空间深处漂流时遭遇了无法想象的存在……它们与那存在融合了,或者说,被吞噬后以一种更糟的方式重生。它们憎恨一切有序、纯粹、有灵魂的存在,尤其渴望灵能……就像沙漠渴望水。”
与机械神教有关,但又远超普通“机瘟”……林玦想起那些追击的舰船,它们确实呈现出更复杂、更“有目的性”的污染。
“它们围攻回廊多久了?”
“时间……在这里意义不同,”守护者回答,“在你们的时标里,大约三年。但它们真正找到并开始撕裂回廊的‘皮肤’,是在一个月前。我们一直在抵抗,但回廊的防御系统在漫长岁月中已严重退化,修复速度赶不上它们的破坏。而且……”
意念中闪过一丝犹豫。
“而且什么?”
“……回廊的‘核心’——那颗你们看到的中央球体——在数百年前出现了一次不明原因的‘休眠’。它仍在运转,但变得……迟缓,缺乏主动性。这削弱了整个回廊的自我修复能力和防御力量。我们怀疑,‘锈蚀瘟疫’正是感知到了核心的虚弱,才敢发起进攻。”
林玦看向那颗悬浮在回廊中央的半透明球体。确实,它的光芒虽然纯净,却显得有些……呆滞。内部的银色光点流动缓慢,像是困在琥珀中的飞虫。
“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她直接问道。
“援军。任何援军。”守护者的意念中透出不加掩饰的迫切,“你们的方舟虽然破损,但永恒井仍在运作,这是宝贵的能量源和现实锚点。更重要的是……您,异乡的客人。”
意念的焦点集中在林玦身上。
“我们在您身上感受到了……‘不同’。您的存在本质与这个宇宙的任何造物都不同。而‘锈蚀瘟疫’的力量,建立在扭曲本地规则、将其污染固化的基础上。您的‘不同’,可能正是打破它们污染逻辑的关键。”
果然。林玦心中了然。在这个宇宙,“异质”既是诅咒,也可能成为武器。
“我可以提供帮助,”她说,“但我的状态……并不稳定。我需要回廊的知识——关于古圣对异维度存在的记录,关于如何稳定‘异质’存在、防止其被本地规则同化的方法。”
短暂的沉默。然后,守护者回应:“回廊的‘档案馆’保存着古圣时代的部分研究记录。如果您帮助我们稳定裂口、击退‘锈蚀瘟疫’的这次猛攻,档案馆将向您开放。但事先警告……那些知识非常古老、危险,且大多数未完成。古圣自己或许也没能找到完美的答案。”
这很公平。风险换知识。
“成交。”林玦说,“现在,告诉我裂口处的具体情况,以及你们希望我们如何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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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回廊”的外层环直径超过二十万公里,由纯净灵质构成的“皮肤”厚达数百米,其内部交织着复杂的能量通道和防御符文。裂口位于环的“北偏东37度”区域,长度约十二公里,最宽处接近一公里——对回廊整体而言是皮肉伤,但伤口正在溃烂、扩大。
裂口外,“锈蚀瘟疫”的污浊海洋中,盘踞着三座庞大的“移动堡垒”。那是用无数舰船残骸、小行星碎片和不明生物质强行焊接而成的畸形结构,表面布满炮台、发射井和伸出的机械触手。堡垒周围,成千上万的感染体如蝗虫般飞舞、爬行,不断攻击裂口边缘。
回廊一方的防御力量,除了那十几个灵质人形,主要依靠裂口周围自动激活的防御符文阵列。这些阵列能发射纯净的灵能光束,对污染体有显着净化效果,但能量消耗巨大,且在污浊能量的持续侵蚀下,符文的效力正在衰减。
“我们的计划分两步,”林玦在方舟控制室内,与己方灵质人形以及回廊守护者远程沟通,“第一步,由寂静方舟提供火力支援,重点打击三座移动堡垒的能量核心,打乱它们的进攻节奏。第二步,我会亲自进入裂口区域,尝试用我的‘异质’特性,暂时‘缝合’或‘隔离’伤口,为回廊的自我修复争取时间。”
“您的身体状态允许吗?”看守者担忧地问。同化倒计时:21小时45分钟。桥梁的暗红污染虽然暂时静止,但并未消退。
“必须允许。”林玦检查着灵质护甲的状态——之前那套在与银色怪物周旋时已有损耗,回廊方面紧急传输了一套更先进的护甲设计图,工匠正在用永恒井灵质和方舟储备快速制造。“而且,这可能是测试我的‘异质’对‘锈蚀瘟疫’效果的最佳机会。”
一小时后,新的护甲完成。它比之前那套更贴身,表面流淌着银白与淡金交织的纹路,那是融入了回廊灵质特性的标志。护甲内部集成了微型灵能网络,可以与林玦的“道种”及苍白桥梁产生有限共鸣,提供一定的能量支持和状态监控。
同时,方舟已抵达预定攻击位置,距离裂口约八千公里,处于回廊防御符文的保护范围内,又能有效发挥火力。
“主炮充能,”林玦下令,“目标:左侧移动堡垒,疑似反应堆区域。”
这一次,方舟使用的不是灵能武器——那可能被污染体利用或吸收——而是经过紧急改装的物理动能武器。工匠将几门古斯塔夫加速炮的弹头更换为实心灵骨穿甲弹,弹芯内封装了高浓度的、经过“道种”轻微扰动的永恒井灵质。这种灵质被扰动后,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拒绝被轻易同化的状态。
“充能完毕。”
“发射。”
砰!砰!砰!
三枚穿甲弹以亚光速射出,在虚空中留下短暂的轨迹。污浊海洋中的感染体试图拦截,但它们发射的能量束或实体弹丸在接触穿甲弹表面的灵质镀层时,都出现了诡异的偏转或提前引爆——那是“异质”扰动带来的规则排斥。
穿甲弹毫无阻碍地命中目标。
第一枚击穿左侧堡垒厚重的外壳,钻入深处,在疑似反应堆的位置引爆。封印的灵质瞬间释放,与堡垒内部的污浊能量发生剧烈冲突。不是爆炸,而是“净化”与“污染”的规则对抗。堡垒表面大片区域迅速失去活性,变成死灰色的金属疙瘩,内部的能量流动陷入混乱。
第二枚、第三枚接连命中,扩大战果。
左侧堡垒的攻势明显停滞,表面的炮塔大半熄火,围绕它飞舞的感染体也陷入混乱。
“命中有效!”学者兴奋地报告,“污染能量对‘异质扰动灵质’表现出强烈的不适应性!它们无法吞噬,也无法有效防御!”
“继续攻击另外两座堡垒,”林玦说着,走向发射舱,“我该出发了。”
微型灵能艇再次启用,这一次它表面也镀上了同样的异质扰动灵质涂层。林玦登上小艇,检查装备:除了护甲,她还携带了一柄由永恒井灵质临时塑造的“灵能刃”,刃身内部同样注入了“道种”的异质特性;以及十二枚拳头大小的“净化符文球”,是回廊守护者传送过来的技术,可以短暂地在局部形成高浓度纯净灵能场。
“祝您好运,异乡的客人。”守护者的意念传来。
“愿平衡长存。”看守者回应。
小艇射出,在虚空中划出淡金色的轨迹,直奔裂口。
越是靠近,那污浊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裂口边缘,白色的灵质“皮肤”像被酸液腐蚀的皮革,卷曲、发黑、渗出粘稠的“血液”。十几个回廊灵质人形在边缘苦战,它们的身躯已经有多处被污浊能量沾染,动作明显迟缓。而裂口外,污浊的海洋中,无数扭曲的身影正试图涌进来——有完全机械的蜘蛛状步行机,有半机械半血肉的飞行体,有纯粹由腐烂软组织构成的蠕动团块,还有更多无法分类的亵渎造物。
林玦的小艇一进入裂口区域,立刻吸引了注意。
数十个飞行感染体调转方向,朝她扑来。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吼(意念层面的尖啸),喷射出污浊的能量流或金属碎片。
林玦操控小艇灵活闪避,同时激活灵能刃。刃身亮起淡金色的光芒,与周围的污浊形成鲜明对比。她迎向第一个冲来的感染体——那是一个由机械骨架和腐烂翅膀构成的怪物。
挥刃。
淡金刃光划过,感染体的机械部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净化的灵质强行剥离了附着的污浊能量;而腐烂的血肉部分在接触刃光的瞬间,如同遇到烈火的油脂般迅速消融、汽化。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意念惨叫,断成两截,坠入下方的污浊海洋。
有效!但消耗也大。林玦能感觉到,每一次挥刃,灵能刃内封装的异质灵质就在消耗,同时她的“道种”也会传来细微的震颤——那是本地规则在试图“修正”这种异常的攻击方式。
更多感染体涌来。
林玦不再硬拼,她驾驶小艇在裂口边缘高速穿梭,同时投下“净化符文球”。
球体落地(或触碰到固体表面)即激活,爆发出半径约十米的纯净灵能场。场内的污浊能量被迅速驱散或净化,靠近的感染体如同撞上无形墙壁般被弹开、灼伤。十二枚符文球在裂口边缘关键位置形成一条断续的“净化带”,暂时遏制了感染体的涌入势头,也为苦战的回廊灵质人形争取到喘息之机。
“干得好!”一个回廊灵质人形(它的形态更接近完整的灵族,细节清晰)传来意念,“但伤口本身还在溃烂!我们需要稳定它的‘规则结构’!”
林玦看向裂口。那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撕裂,她能“看”到,裂口处的空间规则、能量流动规则、甚至时间流逝的规则,都出现了紊乱和污染。污浊海洋的规则正在通过这个口子,像毒液般注入回廊的体系。
要缝合伤口,必须先净化这些规则污染。
她将小艇悬停在裂口最宽处的正上方,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深处。
苍白桥梁浮现在感知中。暗红的污染斑块依然刺眼,桥梁的震颤持续不断。但此刻,她需要借助的正是桥梁那种“介于秩序与混沌之间”的特性——它本身就是一个异质的规则缓冲区。
她小心地导引出一缕桥梁的本质,不是能量,而是那种“不确定的、调和的、拒绝被单一规则定义”的存在状态。这缕本质通过她的身体,注入灵能刃,然后——她将灵能刃猛地插入裂口中央的虚空!
不是插入物质,而是插入规则的“缝隙”。
嗡——
以刃尖为中心,一道淡金色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膜”迅速展开!那膜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其内部流转着复杂到极致的规则纹路——那是“道种”的演化本质、苍白桥梁的调和特性、以及林玦自身意志的混合体。
这层“规则膜”覆盖在裂口的规则伤口上,如同生物移植的皮肤。它并不强行驱逐污浊规则,而是形成了一个隔离层:污浊规则无法穿透它进入回廊,回廊的纯净规则也不会通过它外泄。更重要的是,这层膜本身在不断自我调整、自我演化,适应着两边规则的冲撞,维持着脆弱的隔离。
裂口的溃烂……停止了。
污浊海洋的翻腾变得更加狂暴,无数感染体疯狂冲击这层新出现的淡金色膜,但它们的力量在接触膜的瞬间就被分散、吸收、转化。膜的表面荡开涟漪,却毫发无损。
“成功了!”回廊灵质人形传来惊喜的意念,“规则渗漏停止了!伤口稳定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清理已经渗入的污染,修复物质层面的损伤——”
它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裂口外的污浊海洋,突然平静了下来。
所有感染体停止了攻击,如同接收到统一指令的士兵,齐刷刷地向后退开,让出了一片空域。
然后,污浊海洋深处,那个最大的、搏动的器官状结构,缓缓上浮,来到了裂口正前方。
那不是器官。
那是一颗……巨大的、半机械半血肉的“眼睛”。
直径超过五百米,眼白由锈蚀的金属板拼接而成,布满跳动的电缆和脉动的血管;瞳孔则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漩涡中闪烁着无数猩红的光点,像是倒映着无数灵魂的苦难。
眼睛“看”向了林玦。
不是看向她的身体,而是看向她意识深处,看向那道苍白桥梁,看向“道种”。
“……找到了……”
一个庞大、杂乱、如同亿万金属摩擦和血肉蠕动混合而成的意念,直接撞击在林玦的意识上。
“……异质的……血……能修补伤口的……奇异的血……”
“……需要……更多……需要……你的全部……”
眼睛的瞳孔,那黑暗的漩涡,开始加速旋转。
一股无法抗拒的、针对“异质存在”的吸力,猛地从漩涡中爆发!
目标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林玦的“存在本质”——那种与这个宇宙格格不入的规则底色。
林玦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要被从身体里扯出去!苍白桥梁剧烈震颤,暗红的污染斑块仿佛要燃烧起来!“道种”表面那些裂纹中,一丝丝异质的金色光芒被强行抽离,流向那颗巨大的眼睛!
同化倒计时疯狂跳动:20小时、19小时、18小时……
它不是在加速同化,而是在直接掠夺她最核心的“异质”!
“不!”林玦咬紧牙关,全力对抗那股吸力。灵能刃插在规则膜中,成为她与回廊规则的唯一锚点。但她能感觉到,锚点正在松动。
回廊守护者的意念急切传来:“它在抽取回廊屏障的力量来增强吸力!它在利用你建立的规则膜作为通道!你必须切断连接!”
切断?那规则膜会崩溃,裂口会重新暴露,污浊规则会再次涌入!
可如果不切断,她的“异质”本质会被抽干,到时候她不仅会失去自我,还可能变成一个空洞的、被本地规则彻底同化的“普通存在”,甚至死亡。
两难。
但林玦没有犹豫太久。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她不但没有切断连接,反而主动放开了对“异质”本质的压制,让更多的、来自故乡世界的规则底色,顺着吸力涌向那颗眼睛!
不是一滴两滴,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
“你在做什么?!”看守者的惊骇意念传来。
“它在渴求‘异质’,”林玦的意识在吸力的撕扯中艰难地维持着清醒,“那我就给它……给它超出它承受极限的‘异质’!”
汹涌的、与战锤宇宙根本冲突的规则洪流,冲入了那颗巨大的眼睛。
瞬间,眼睛有了反应。
金属的眼白表面出现无数裂痕,锈蚀的板材崩裂、脱落;血肉部分剧烈抽搐、腐烂、化为脓水;而瞳孔中的黑暗漩涡,则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般疯狂动荡!
“……不……这不是……这不是可消化的异质……这是……毒……是根本的否定……”
眼睛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痛苦。不是生物的痛楚,而是存在层面被否定的痛苦。
林玦的故乡世界规则,与战锤宇宙的规则,在根本假设上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平时只是细微的不兼容,表现为同化压力。但当巨量的异质规则在短时间内强行注入一个完全依赖本地规则存在的实体时,那就不再是压力,而是……排异反应。
就像一个习惯了酸性环境的细菌,突然被丢进强碱溶液。
眼睛开始崩解。
不是爆炸,而是从内部开始的、规则层面的瓦解。它的结构失去了逻辑支撑,金属与血肉的融合失效,混沌能量的约束崩溃。巨大的躯体像融化的蜡烛般塌陷、流淌,与污浊海洋混合在一起,发出最后一声混杂了亿万哀嚎的尖啸:
“……不该……存在……不该……”
然后,沉寂了。
吸力消失。
林玦瘫倒在灵能艇的驾驶席上,大口喘息,七窍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高度凝结的、混合了她本质的灵质。她的意识一片混沌,苍白桥梁暗淡无光,“道种”表面的裂纹扩大了将近一倍,核心的光芒都变得微弱。
同化倒计时停在了15小时。
短短几分钟,她失去了近六小时的安全时间,还付出了重伤的代价。
但,值得。
那颗巨大的眼睛——很可能是“锈蚀瘟疫”在此区域的指挥节点或核心之一——被摧毁了。污浊海洋失去了统一指挥,陷入混乱。裂口处的感染体们开始互相攻击、吞噬,攻势彻底瓦解。
规则膜依然稳定,隔离着内外。
回廊灵质人形们趁机反击,净化残留的污染体,修复物质损伤。
“异乡的客人……”回廊守护者的意念传来,充满了震惊与感激,还有一丝……敬畏,“您……您做了什么?那颗‘贪婪之眼’是瘟疫在此地最强大的节点之一,我们与之对抗数月都无法伤其根本,您却……”
“我给了它它最想要的东西,”林玦虚弱地回应,擦去嘴角的金色血液,“只不过,份量有点多。”
她看向裂口外逐渐平静(虽然依然污浊)的海洋,又看向回廊内部那颗依旧“休眠”的中央球体。
危机暂时解除。
但代价惨重。
而她终于,踏入了“宁静回廊”。
接下来的十五小时,她必须找到答案。
否则,这用血换来的喘息之机,将成为她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