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深处燃烧的火焰如同一个巨大的、焦臭的炉膛,将浓烟和热浪源源不断地灌入通道。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气管和肺部。
小队成员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横流,在浓烟中几乎睁不开眼。
“走!不能留在这里!”马权嘶哑地吼道,浓烟让他声音变形。
他(马权)奋力架起依旧昏迷的李国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鼠群溃逃的反方向跋涉。
浑浊的污水此刻漂浮着厚厚一层焦黑的鼠尸残骸和灰烬,行走起来更加粘滞困难。
火舞强忍着左臂被抓伤的刺痛和浓烟的窒息感,捡起一根尚未熄灭的冷光棒,咬牙走在最前面探路。
她(火舞)的身影在翻滚的浓烟中时隐时现,如同幽灵。
刘波拖着受伤的腿,拄着霰弹枪当拐杖,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
包皮失魂落魄地跟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火光冲天的巢穴入口,脸上分不清是烟灰还是心疼的泪水。
在令人窒息的浓烟中艰难前行了约两百米,前方通道似乎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斜坡。
火舞率先爬上去,冷光棒的光芒勉强穿透烟雾,照亮了一小片相对干燥的平台。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管道检修间,地面虽然积灰。
但还算平整,没有污水。一侧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几个锈蚀的金属支架。
“这里!”火舞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烟熏感。
小队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立刻涌上平台。
马权小心翼翼地将李国华平放在相对干净的地面。
刘波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发出一声如释重负又饱含痛苦的呻吟。
包皮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贪婪地呼吸着相对不那么刺鼻的空气——
尽管依旧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咳咳…检查伤势!快!”马权一边咳嗽,一边快速解开自己的水壶,先给昏迷的李国华嘴唇上滴了几滴宝贵的水。
火舞立刻蹲到刘波身边,动作利落地撕开他被巨鼠爪子撕裂的小腿裤管和防护服。
伤口暴露出来,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被污水浸泡得有些发白。
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大动脉。
血水混合着污泥不断渗出。
“嘶…轻点妹子…”刘波倒吸一口冷气,额头冷汗涔涔,但依旧咬着牙没大声叫唤。
“闭嘴,忍着。”火舞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动作却异常迅速。
她(火舞)快速拿出急救包,用消毒药水(或酒精,如果有)粗暴地冲洗伤口。
剧痛让刘波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豆大的汗珠滚落。
他(刘波)死死咬住牙关,腮帮子高高鼓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火舞面不改色,用镊子清理掉伤口里的污泥和毛发碎屑,敷上止血消炎药粉,然后用绷带熟练地加压包扎。
处理完腿伤,她(火舞)又检查了刘波身上其他几处较浅的抓痕,同样快速消毒包扎。
整个过程麻利得如同机器。
另一边,马权也给李国华喂了几口水。
李国华在水的刺激下,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
但依旧没有完全清醒。
他(李国华)的脸色灰败,呼吸微弱,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反噬显然极其严重。
“老李怎么样?”刘波喘着粗气问,声音有些虚弱。
“透支太狠,内伤,一时半会醒不了。”马权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他看向李国华沾满血污的脸:
“现在只能靠他(李国华)自己恢复。”
他(马权)示意火舞也帮李国华检查一下是否有其它外伤。
火舞简单查看后,对马权摇摇头,示意主要是精神力问题。
确认两个伤员暂时处理妥当,马权才拿出自己的水壶,狠狠灌了几口,清掉喉咙里的烟灰感,又将水壶递给火舞和包皮。
包皮接过水壶,没有立刻喝,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工具箱——
里面只剩下一些散乱的小工具和零件,那个他(包皮)视若珍宝的自制燃烧瓶。
已经化作了巢穴入口处的一团火焰和黑烟。
“我的…我的燃烧瓶…”包皮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具箱冰冷的边缘,心疼得直抽抽:
“花…花了我好多废机油…和…和一块好布呢…”
火舞冷冷地瞥了包皮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擦拭着自己手臂上被抓伤的几道血痕,然后同样消毒包扎。
她(火舞)的动作简洁高效,仿佛那伤不是在自己身上。
马权没理会包皮的碎碎念。
他(马权)借着冷光棒的光芒,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份防水处理过的、已经有些磨损的堡垒结构图。
马权抹掉上面的水渍和一点血污,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比对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路径和遭遇。
“坍塌…激光网…鼠巢…污水支管…”马权的手指最终停在地图上一个靠近核心区域的标记点,旁边标注着模糊的“维护通道-深层”字样。
他(马权)眼神凝重,低声道:
“我们…应该已经绕过了外围大部分陷阱区,现在的位置…非常深了。
看这里,”他(马权)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一个交叉口标记:
“离图上标注的‘内部出口’区域…不远了。
穿过前面那个交叉口,再向下…可能就进入堡垒真正的内部了。”
这个消息让疲惫的众人精神微微一振。
但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地图上,那个所谓的“内部出口”区域后面,是大片的未知阴影区域,没有任何详细标注。
旧堡垒的核心地带,只会比他们经历过的更加凶险。
平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远处巢穴燃烧的微弱噼啪声和浓烟流动的呜咽声隐隐传来。
刘波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努力恢复体力,包扎好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
火舞抱着膝盖坐在李国华旁边,如同雕塑般警戒着平台入口和来时的通道方向,眼神锐利如初。
包皮抱着他的空工具箱,还在为燃烧瓶默哀。
马权则反复研究着地图,眉头越皱越紧。
李国华躺在地上,呼吸依然微弱。
他(李国华)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他(李国华)放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马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李国华正在本能地、极其缓慢地进行着深度的冥想,试图从枯竭的精神深渊中挣扎出来。
这需要时间,而他们最缺的,可能就是时间。
短暂的喘息,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地图上那近在咫尺的出口标记,更像是一个通往更黑暗深渊的入口。
而浓烟深处,似乎又传来了某种沉重而怨毒的…刨抓声?
方向,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