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指尖微微发颤,抠了好几下才把那深蓝色丝绒盒子的盖子掀开。
还好里面不是口香糖。
丝绒内衬上,稳稳地嵌着一枚戒指。
主石是一颗纯净到极致的圆形白钻,在休息室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冰冷又璀璨、仿佛能灼伤人眼的火彩。
戒托是极简的铂金四爪,线条干净利落,牢牢托举着那颗星辰。
没有多余的装饰,纯粹得只剩下光芒本身。
唐珏的呼吸瞬间屏住。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颗钻石,发梢垂落额前,遮住了一点他骤然睁大的瞳孔。
“怎么?”周燃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响起,带着点刚下飞机的倦懒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唐老师之前不是说……想要个这么大的?”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像是在回味某个遥远的玩笑。
唐珏没吭声,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闷闷地挤出一句:“……嗯,还行吧。”
语气故作轻松,甚至有点嫌弃,可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
然后,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又像是某种理所当然,直接把手伸到周燃面前。
白皙修长的手指摊开,掌心朝上,指尖因为用力还带着点粉。
“帮我戴上。” 声音不大,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却又软乎乎的,像在撒娇。
周燃看着他这副明明被砸懵了还要强装镇定的别扭样儿,低低地笑了一声。
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紧挨着的唐珏那边。
周燃没说什么,从盒子里取出那枚璀璨冰冷的戒指,动作稳稳地,将它套进了唐珏左手的无名指根部。
冰凉的金属圈贴上温热的皮肤,尺寸契合得不可思议。
戒指戴好的瞬间,唐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慢慢舒展开。
他抬起手,对着头顶的灯光,傻乎乎地看着那颗在自己指间流转着星芒的钻石,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越翘越高,最终变成一个无声的、傻乎乎的笑容。
周燃靠在沙发里,手臂依旧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对着自己的手指傻乐,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纵容和暖意。
-
晚上,五人组的庆生局定在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包间。
唐珏和周燃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上了。
齐理正拿着手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聂淮慢悠悠地喝着茶,施屿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哟!寿星佬驾到!”齐理第一个跳起来,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唐珏,然后……精准地定格在他搭在门把上的左手!
无名指上那点璀璨的光芒,在包间暖黄的灯光下,简直不要太显眼!
齐理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了o型,手指颤抖地指着唐珏的手:“我靠!靠靠靠!珏啊!你这手上……这……这什么玩意儿?!”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夸张,“呦呦呦呦呦!快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啊~”
齐理一边嚎一边就要扑过去。
唐珏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戴着戒指的手往身后藏,脸上刚刚压下去的红晕唰地又漫了上来,恼羞成怒:“齐理!你鬼叫什么!”
聂淮放下茶杯,目光掠过唐珏那点不自然的小动作,又扫过旁边周燃那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样儿,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夫管严。”
声音不高,却像把精准的刀,直插唐珏命门。
唐珏的脸瞬间爆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聂淮!!!你说谁呢!!”
唐珏炸毛了,也顾不上藏手了,指着聂淮就要理论。
周燃则像是没听见这混乱,拉开唐珏旁边的椅子,把他摁着坐下,自己也在旁边落座。
他甚至还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唐珏面前的空杯倒了一杯热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被调侃的对象不是他。
施屿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在唐珏无名指上那枚璀璨的戒指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平静地移开,仿佛那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饰品。
只有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
唐珏被周燃摁着坐下,脸上那点红还没完全褪干净,但被齐理这么一闹,反倒破罐子破摔了。
大大方方把手往桌上一放,指尖还故意动了动,那颗璀璨的主石在灯光下划过一道炫目的流光,对着齐理挑眉:“怎么样?好看吧?”
语气里那点小得意藏都藏不住。
齐理一屁股坐回自己位置,哼了一声,嘴硬:“切,有什么了不起!明儿个小爷就去买个同款的!比你这个还闪!”
齐理梗着脖子,眼神却忍不住往那戒指上瞟。
周燃在旁边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事不关己。
聂淮端起茶杯,在唐珏手上那点光芒上停了一瞬,又扫过齐理那副老子有钱的傻样儿,慢悠悠开口:“齐少,你那张无限额的副卡……上个月是不是又被你家老爷子给冻结了?”
齐理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瞬间涨红:“聂淮!你……你少造谣!就算没有卡!”他猛地一拍桌子,试图增加气势,“那我齐理买个十几万的钻戒还买不起吗?!小意思!”
话音刚落,一直安静坐着、仿佛隐形人般的施屿,突然极其轻微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包间里格外清晰。
齐理猛地扭头,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指着施屿:“你你你!施屿!你笑什么!!!”
齐理感觉自己受到了双重暴击。
施屿立刻收敛了表情,恢复成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飘向别处,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呛到。”
聂淮看着自家这位‘呛到’的伴侣,眼底笑意更深,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目光重新落回齐理身上,带着点你真没见识的怜悯:
“啧,齐理,你好歹也是齐氏集团的二少爷,这点眼力都没有?就唐珏手上那玩意儿……” 他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那枚戒指,“你确定你那点零花钱,够买的?”
齐理被他这么一说,真愣住了。
他刚才光顾着酸和起哄,还真没仔细瞧。
这会儿被聂淮点破,他下意识地凑近了些,眯着眼仔细打量唐珏手上那枚戒指。
纯净到毫无杂质的白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的火彩冰冷又耀眼,仿佛把整个银河都浓缩在了里面。
那光芒,那质感……
齐理虽然是个二世祖,但好东西也见过不少。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离谱的念头冒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我靠……燃哥?” 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周燃,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控诉,“你……你下血本了???这玩意儿……得多少啊?!”
周燃这才放下茶杯,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齐理那张写满‘败家子’三个字的脸,最后落到旁边正得意洋洋欣赏自己戒指的唐珏身上。
他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倦懒,又透着点理所当然的纵容:
“没办法啊。”周燃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唐老师喜欢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