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忠海向来不敢多喝,生怕酒后失言。
刘海钟事先被郭大撇子叮嘱过,这会儿也不敢硬劝。
易忠海冷眼瞧着,顺势应了下来。
两轮过后,看着俩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他这才开口:下午还要上班,少喝点,有事直说吧。
郭大撇子连忙放下杯子:那我就直说了,去年咱们商量整治李锦年的事,现在是什么说法?
刘海钟赶紧帮腔:是啊,李锦年那边最近干劲十足,咱们这边人心涣散,时间长了怕是要坏事啊!
易忠海慢条斯理地夹了块鸡肉,差点没吐出来。
那两人刚想动筷子,也是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刘岚!过来!
来了来了!
这菜怎么做的?能吃吗?
我早说了不会炒小灶,是你们非要我做的啊!
没事我走了啊!
“……”
郭大撇子哪敢跟刘岚叫板,只能灰溜溜地挥手让她走了。
这桌菜是郭大撇子自掏腰包准备的,原本想请何雨柱掌勺,可惜何雨柱不在。
时间紧迫,最后只能让刘岚下厨。
易师傅,实在对不住!没想到刘岚手艺这么差!
何雨柱不是跟你...那啥了吗?
是啊,所以更不敢找他帮忙了,您看这...
......
易忠海摆摆手,勉强吃了几口。
郭大撇子和刘海钟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动筷子。
沉默片刻后,易忠海缓缓开口:李锦年现在就是小人得志!当初要不是靠着那点名气入了杨厂长的眼...
你们看他搞的那些新模式,不就是把洋人那套换个包装吗?
郭大撇子和刘海钟会意地点头,他们早就看出新模式的本质。
易忠海继续分析:杨厂长现在病急乱投医,等这阵子过去,不用我们动手,他自然会把李锦年拉下来。
况且我跟大领导有交情。
这次我被调岗,就是李锦年在背后捣鬼。
等大领导看见我在扫大街,看他怎么交代!
再说贾东旭的事,全是李锦年害的!利用职务欺压工友,致人伤残、妻离子散,这是什么性质?
两人听完恍然大悟。
贾东旭受伤确实能和李锦年扯上关系。
院里的纠纷,刘海钟更是心知肚明。
郭大撇子仍有顾虑:易师傅,话虽这么说,大领导会信吗?
刘海钟附和:工人生产效率摆在那儿,万一大领导支持李锦年...
易忠海拍案而起:我是局劳模!全国标杆!大领导不听我的,难道听个毛头小子?
见两人被镇住,易忠海接着说:你们的问题在于工人状态。
记住三点:
第一,老师傅体力不如年轻人,关键时候给他们放假。
第二,多鼓励少批评,消除抵触情绪。
第三...易忠海看着刘海钟,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郭大撇子赶忙示意易忠海继续讲。
刘海钟虽不清楚状况,也附和着催促。
易忠海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这才开口。
“老刘,你这能耐不够格,根本压不住场子!”
“这位置要是给我坐镇,绝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依我看,得先安排我作几场报告!”
“最好再从兄弟厂调个八级技工来撑场面!”
“……”
刘海钟怎么也没料到,易忠海话锋一转就要把他撤下来。
“老易,这不合适吧?”
“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快的!”
“……”
易忠海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接摆手打断。
“老刘!你觉悟还是太低!”
“什么叫过河拆桥?我早就说过,做事不能光顾着自己!”
“要多替郭主任考虑,多为杨厂长分忧!”
“你这位置关键得很,既然镇不住,就该主动让贤!”
“……”
郭大撇子听出易忠海的用意,反正刘海钟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行了!”
“易师傅说得在理,我回头就从兄弟厂调人。”
“刘师傅别多想,等李锦年那事儿了结,易师傅上了位,你再回来就是。”
“你看怎样?”
刘海钟见郭大撇子发话,只得皱眉应下。
易忠海冷哼一声,刚夹起的菜又放下,顿时没了胃口。
三人闲聊几句便散了。
他们一走,刘岚笑嘻嘻地溜进来。
“哟,真够浪费的!”
“你们不吃,我可打包啦!”
“……”
她在后厨这么久,手艺再差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这次是故意把菜做得难吃。
她麻利地收拾着,扔掉动过的,留下完好的。
回到后厨,正碰上何雨柱回来。
“何师傅,这些菜你要不要带点?”
何雨柱一愣:“不是说不让带菜了吗?你们不怕挨处分?”
刘岚眨眨眼:“工作餐不行,这是小灶剩的。
我特意做难吃的,瞧,根本没动几筷子。”
何雨柱恍然大悟:“意思是小灶的能带?”
刘岚压低声音:“得分人。
杨厂长他们的招待餐我可不敢马虎。
这是郭大撇子请易忠海的饭局,不坑他们坑谁?”
何雨柱乐了:“早说啊!下回这种活儿叫我,今天这菜我就不凑热闹了。”
刘岚摆摆手:“没事儿,调料放多了,拿回家焯水重炒就行。
马华他们都分着呢。”
何雨柱讪讪点头。
从前他带菜从不顾别人,都是自己独吞,顶多留点残渣。
刘岚的盛情难却,何雨柱只得将半盒菜分了出去。
下班时分,何雨柱拎着饭盒,优哉游哉地晃到厂门口。
保卫员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小灶的菜,果然没多管。
何雨柱慢悠悠踱回四合院时,秦淮茹正心事重重地在水槽边搓洗尿布。
她白天刚跟聋老太太学了几招,此刻心里七上八下。
何雨柱瞧见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绕到身后,伸手去摸她的耳垂。
秦淮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向后一退,直接撞进何雨柱怀里。
何雨柱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讨厌!秦淮茹认出是他,娇嗔着轻捶一拳,脸颊微红。
何雨柱干笑两声,递过饭盒:给,你要的。
秦淮茹接过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虎口——正是聋老太太教的手法。
换作旁人或许无动于衷,偏偏何雨柱对她本就有意,这一撩拨顿时让他耳根发烫,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
呀?还有肉呢?秦淮茹打开饭盒,眼睛一亮。
哦,这是小灶的。
何雨柱挠挠头,工作餐以后带不了了,小灶也不是天天有,你得自己想想办法。
说着把李锦年的提醒转述给她。
秦淮茹听出弦外之音,连连保证明天就去打听。
何雨柱又嘀咕刘岚手艺不行,非要拿回饭盒重新翻炒。
热气腾腾的菜刚出锅,贾家母子恰好踏进院门。
贱蹄子倒先吃上肉了!贾张氏三角眼一吊,今天不把肉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贾东旭咽着口水劝:要不...算了吧?
蠢货!现在敢偷吃肉,往后还得了?贾张氏戳着儿子脑门,忘了咱家的规矩?肉得你先吃,棒梗接着,轮到我尝两口才有她的份!
最终贾东旭支使小当去要:就算离了婚,她也是你妈!中午没讨着饭,饿傻了吧?
小当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趴在窗边直勾勾盯着那盒肉。
贾张氏揪着她耳朵训:记好了!往后见她吃饭就去闹,不给就嚎!还有——离李锦年家的狗碗远点儿!
贾张氏恶声恶气地呵斥道:“磨蹭什么?赶紧去!再晚你妈饭都吃完了!记住,要是讨不到吃的,你也甭回来了!咱家不养闲人!”
虽说小当没进学堂,可也不算是懵懂稚童了。
这孩子是六月生的,照理说今年该跟着李望舒一块儿念书。
可贾家母子哪舍得掏那份学费?留着这丫头,无非是等再大些当丫鬟使唤罢了。
瞧见贾张氏横眉竖目的模样,小当不敢多嘴,只得红着眼圈挪到秦淮茹跟前。
秦淮茹一见女儿过来,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妈,能给口吃的吗?”
“可...我和你爸已经离了,你现在归......”
“呜呜呜...我中午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话没说完,小当的眼泪便扑簌簌往下掉。
正值下班做饭的光景,院里洗菜淘米的邻居们听见动静,纷纷抻着脖子张望。
贾张氏扒着窗户缝偷瞄,得意地咧开黄牙:“到底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装可怜都不用教!”
“妈,这么闹不合适吧?要不去盯着点?”
贾东旭盯着锅里寡淡的菜叶,“真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怕啥?横竖是小孩子哭闹,扯不到咱们头上!”
“得,要真出乱子,您可别又撒泼,咱家经不起折腾了!”
贾东旭想着晚上那锅白菜炖肉,咽着唾沫不再言语。
此时中院早已热闹非凡。
原本秦淮茹念着母女情分,若小当不哭不闹,说不定就匀半碗饭菜。
可这眼泪一来,秦淮茹反倒警觉起来。
她故意拔高声音:“慢着哭,你说中午也没吃上饭?怎么回事?”
小当哪懂其中弯绕,抽噎着点头:“嗯...中午爸和奶奶都不在,我就灌了两碗白开水...早上喝的玉米糊糊稀得能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