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距离这件事还有段时间,暂时还不用过于焦虑。
周一清晨,李锦年和沈寒柔刚到轧钢厂门口,就看见悬挂着醒目的横幅:
热烈欢迎宋国维同志莅临指导工作
不用想也知道是李主任的手笔。
只见李主任和杨厂长带着一众干部,衣着整齐地在门口列队等候。
李锦年只好与沈寒柔道别,加入迎接队伍。
不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大领导在两位随行人员陪同下走到众人面前。
杨厂长立即上前握手:宋部长,欢迎您莅临指导!
大领导与众人逐一握手后,突然皱起眉头:这是谁安排的欢迎仪式?何必搞这些形式主义?
李主任连忙解释:宋部长,这是我安排的。
您来视察工作,我们理应做好接待工作。
大领导用手指点了点他,严肃地说:你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我这次是来了解真实情况的,这样的排场会不会掩盖实际问题?
杨厂长赶紧保证: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实事求是地汇报工作。
大领导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一路上我看到不少问题,要不是对你们厂抱有期待,我早就取消这次行程了。
各位务必杜绝浮夸作风,要讲真话、办实事!
郭大撇子满脸堆笑:您放心,我们保证汇报的数据绝对真实可靠!
大领导冲他点点头,转而看向李锦年:小李,你实话告诉我,你那几条生产线的实际产能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李锦年坦然回答:按照目前进度,预计可以提前两个月完成年度指标,目前生产线运转一切正常。
听到这个回答,大领导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反而流露出一丝忧虑。
郭大撇子见状,嘴角浮现冷笑。
李主任和许书记则皱眉看着李锦年,暗暗摇头。
只有杨厂长这边显出几分喜色,却是因为觉得李锦年说话不知分寸,要在大领导面前栽跟头。
大领导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带我去车间看看吧。
郭大撇子立刻殷勤地在前引路。
不一会儿,一行人首先来到一车间巡视。
张师傅等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出差错,都规规矩矩地工作着。
整体来看,一车间的生产秩序井然,大领导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郭大撇子赶忙搭话:“我这组效率虽比不上李副主任,但九月份的生产目标绝对能达标!工人们干劲十足,不会出岔子。”
大领导环顾四周,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多人?好像还分成了好几拨?”
郭大撇子笑着解释:“有些是兄弟单位来支援的,难免有小圈子,不过我能处理好,保证不影响生产。”
大领导追问:“那他们原单位有任务怎么办?”
郭大撇子略作迟疑:“先集中力量完成轧钢厂任务,结束后我们再派人去支援他们。”
大领导突然停住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众人:“这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和当年把十亩麦苗挤在一亩地里有区别吗?工人来回奔波怎么休息?你们能保证后续没有新任务?”
现场气氛顿时凝重。
郭大撇子咬牙回应:“眼下任务紧迫,总得先解决当前问题。
以前那么多困难不都挺过来了?”
大领导冷冷道:“你这种思想很成问题!”
见场面尴尬,杨厂长打圆场:“郭主任考虑欠妥,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方案。
后续任务可以再协调。”
巡视完一车间,郭大撇子迫不及待问道:“宋部长,您看我们这样安排行吗?”
大领导摇头:“走马观花看不出实质,先去二车间看看。”
转向李锦年时,大领导语气缓和许多:“带我去你那边瞧瞧。”
二车间的景象令人眼前一亮。
流水线布局科学,物流循环井然有序,整体运作高效流畅。
大领导注意到几个神情疲惫的工人:“这些人怎么了?”
李锦年坦然道:“部分人周末参与了厂房整理,支援人员也难免有情绪。
其实按我的计划,本不需要外援。”
大领导眉头微动,立即追问道:刚才提到的产量数据,是否包含辅助人员的贡献?
李锦年坚定地摇头:不需要辅助人员,我们的效率反而会更高。
郭大撇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厂长急忙插话:李师傅,在宋部长面前说话可要慎重!
李锦年并未理会两人,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大领导。
大领导沉吟片刻:你可清楚虚报产量会带来什么后果?
李锦年目光炯炯:我所言皆属实,自然无需考虑虚报的后果。
郭大撇子抢先开口:我手下五千人日夜赶工都勉强达标的任务,你区区千人就能完成?简直天方夜谭!
李锦年冷冷扫了他一眼:宋部长明察秋毫, ** 自会水落石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郭大撇子顿时哑口无言。
大领导抬手示意:我将进行为期一周的实地考察,不必多作解释。
参观完二车间后,大领导面露满意之色。
随后在郭大撇子引导下又视察了其他车间。
最终在场院停步,大领导淡淡道:基本情况我已了解,各位请回吧。
李副主任留下。
众人离去时,郭大撇子向李锦年投去轻蔑的一瞥。
待人群散尽,大领导直视李锦年:现代生产线确实优于传统作坊,但你的说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李锦年坦然道:请您亲自验证。
我给出的还是保守估计,实际产能只会更高。
大领导指向李锦年,愠怒道:好!我自己去看!
望着大领导离去的背影,李锦年不禁苦笑。
难道自己的诚信如此不堪?
他相信以这位领导的智慧,一周时间足以看清 ** ,便安心返回车间工作。
另一边,大领导沉着脸走向一车间。
连日考察的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原本对轧钢厂抱有的最后期待也在消逝,甚至开始考虑推迟供热计划。
实际上上级已有延期之意。
放缓脚步,他向马秘书询问道:总席来电中透露出什么深意?你怎么理解?
马秘书谨慎回答:总席指出发展规划可能过于理想化,强调要尊重客观规律,或许是在反思......
明白了。
大领导打断道,眉头锁得更紧了。
**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明白总席的用意。
然而此刻,总席不便承认任何失误。
**深知,自己必须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结果。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扫过前方,发现扫地的人影有些眼熟。
“咦?易师傅,你怎么在这儿打扫?”
走近后,**认出是易忠海,身旁的年轻人也有些面熟。
易忠海远远看见**,立刻低声嘱咐:“记住我说的话,否则以后别指望我帮你们!”
贾东旭和贾张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很快,**走到近前。
易忠海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宋部长,欢迎您来轧钢厂视察。”
**打量着三人,疑惑道:“易师傅,你可是八级钳工!现在生产任务重,怎么会在扫大街?”
易忠海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唉,一时大意,被人算计了……这都是我自找的,您还是忙您的正事吧。”
**眉头一皱:“让八级钳工扫大街?我从没听过这种事!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贾东旭忍不住插话:“师父,您就说吧!那小人还能翻得了天?”
**这才注意到贾东旭:“你是贾东旭?我记得你爱人顶了你的岗,你现在在厂里做什么?”
贾东旭刚要开口,易忠海厉声打断:“够了!宋部长有要紧事,别拿咱们的破事耽误时间!”
**脸色一沉:“易师傅,这话就不对了。
我们再忙,也是为老百姓办事。
你不说清楚,才是浪费我的时间!”
易忠海咬咬牙:“好,那我就直说了!”
随后,他义愤填膺地讲述了近期的事,话语间满是不甘。
在他的叙述里,他只是和何雨柱喝了点酒,却被李锦年挑拨,起了冲突,最后扭打起来。
**听得直皱眉:“何师傅没替你澄清?”
易忠海摇头:“那小子嘴皮子厉害,不知怎么蛊惑了何雨柱……唉,不提了,您忙您的吧。”
**当即表态:“你放心,我一定还你公道!”
易忠海默默点头。
贾张氏见状,赶紧喊冤:“大领导!还有我们家的冤屈,您也得管啊!”
易忠海立刻呵斥:“别胡闹!你们家自己有错,别耽误宋部长!”
**摆摆手:“不差这点时间。
这位是?”
贾东旭连忙介绍:“这是我母亲,现在也在厂里扫地,我负责卫生巡查。”
**点点头:“说说你们家怎么回事?”
贾张氏急忙道:“大领导!我丈夫贾有德是厂里的六级电工,当年抢修电路牺牲的,您还记得吧?”
**重写版:**
大领导眉头一拧,立即点头道:“记得,那是场大事故,我亲自处理的,当时每人一张缝纫机票、丧葬费全包,还发了五百块补助,有的还评了烈士!”
贾张氏含泪应声:“那时我家少领了些补助,只求让我儿子东旭进厂顶岗,这岗位可是我男人用命给东旭换来的!可如今……竟被人抢了!”
大领导连忙问:“您别急,具体怎么回事?”
贾东旭扶住母亲:“妈,是我对不住爹!还是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