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大妈虽睁着眼,身子还动弹不得。
没啥事了,咱们回吧?李锦年提议。
何雨柱应了声,对壹大妈嘱咐几句便一同离开。
医院门外,李锦年忽然道:你先走,住院费可能不够,我再去补些。
何雨柱不疑有他,独自离去。
李锦年折返病房,见壹大妈眼皮轻颤,知她意识清醒。
无论是否察觉端倪,易忠海与贾张氏的闲话终会传开。
李锦年确信壹大妈不会再袒护易忠海,便俯身低语:你发现易忠海是敌特的证据了?
壹大妈眼珠骤然剧烈转动。
别激动。
这事不能声张,组织正在布网,他们是个联络点,贸然举报会打乱部署。
壹大妈微微侧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的身份不必猜测。
记住先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好好养病,出院再说。
见壹大妈情绪渐稳,隐约颔首,李锦年这才放心离开。
次日晨光依旧洒满轧钢厂。
这次人群不再是往常那样分成两派,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易忠海和贾张氏被抓的消息。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仿佛在期待什么有趣的好戏。
郭大撇子看到这幅期盼已久的场景,却皱着眉头直叹气。
天哪!易忠海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而且......
这都什么癖好啊?
贾张氏那种货色......想想就倒胃口!
昨晚折腾到半夜,李锦年没睡多久就来上班,结果迟到了一分钟。
不过王科长压根没在意,直接放他和沈寒柔进了厂门。
锁好车后,沈寒柔照例去车间,李锦年则往办公室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是错觉吗?
不对,这是身体对危险的直觉!
确实有人带着恶意在窥视我!
想到这里,李锦年猛地转头看向视线来源方向,恰巧看见杨厂长在拉窗帘。
杨厂长?不会吧?
此时楼上的杨厂长正靠在墙边,紧张得冷汗直冒。
太可怕了!这警觉性简直惊人!
另一边,沈寒柔刚到车间就被花姐打趣。
今天迟到了哦!看来昨晚上很忙啊!
哪有!昨晚壹大妈心脏病犯了!
壹大妈?易师傅的爱人吧?说起这个,你们平时发现易师傅是敌特的蛛丝马迹了吗?
怎么可能?他要真是敌特,我哪能看出来?
也是...对了!上次在你家玩的抓敌特游戏,什么时候再约人一起玩啊!
同一时刻,李主任也来找李锦年谈话。
一进门就感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易忠海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贾张氏那种人...太恶心了!
李锦年笑问:怎么了?看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李主任赶紧点头,递上一份文件。
确实有好消息!易忠海的案子调查清楚了!
据他和贾张氏交代,本来两人想乱搞,结果贾张氏看到咸菜又偷起咸菜来,所以没搞成。
现在按偷公物处理,数量不多,教育批评后中午就能放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易忠海名誉扫地,上次的演讲也就站不住脚了。
这是支援工人的名单,下午就到。
我打算借易忠海的事做文章,帮你多争取些年轻人和女同志过来。
李锦年翻看着名单,发现郭大撇子人脉很广,各厂都有人支援过来。
这个梁拉娣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的名字是手写添加的?
......
作为总局待遇最好的工厂,轧钢厂一直备受青睐。
这次支援名单都是各厂领导精心挑选的,优秀工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走。
在机修厂,梁拉娣的地位如同陈娟在轧钢厂一般重要,刘厂长自然不愿轻易放人。
上次梁拉娣与刘成等人共进晚餐后,硬是凭借这层关系,在刘厂长面前软磨硬泡,成功将自己的名字加入了支援名单。
李主任并不清楚具体细节,只是看了梁拉娣的个人资料后说道: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六级工,确实是个人才,我这就帮你要过来!
李锦年连忙摆手:这人就算了吧,我知道她不是个服从管理的料。
李主任点点头:那好。
下午还要为这些人安排欢迎仪式,我先告辞。
李主任离开后不久,广播通知中层干部开会。
等李锦年赶到会议室时,人员已基本到齐。
杨厂长开门见山:今天会议主要讨论支援人员的工作安排,要解决三个问题:工作内容、通勤和工作餐,还有欢迎仪式,大家都说说看法。
郭大撇子立刻发言:关于工作安排,这些人都是临时支援,按天计算补贴。
如果让他们适应李副主任的生产线模式,恐怕要浪费不少时间。
而且他们迟早要回原单位,管理起来也有难度。
听说李副主任的新模式已经引起部分工人不满,要是...
李锦年耐心听完后才开口:当初我们按照接收人数分配产量,现在依然如此。
分到我这边的人出了问题,我自己负责解决。
其他事项请厂里统一安排。
李主任立即板起脸:李副主任,你这话有 ** 集体的倾向。
这批支援人员是总局统一调拨,服务于全厂的。
你和郭主任这样划分界限,是严重的错误思想。
工作安排应从生产实际出发,不能由你们个人意见决定。
这番话得到李主任派系众人的附和。
见形势如此,郭大撇子也不便反驳,只得同意李主任的方案。
待讨论接近尾声,李主任示意众人安静: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代表后勤部门发表建议:考虑到管理成本,必须将两千名支援人员打散分配,防止结党营私。
另外,鉴于昨天易师傅事件暴露的问题,必须防范类似情况。
陈师傅作为仅次于易师傅的模范,建议将年轻男女工分到他手下,同时重组师徒关系。
厂长您看如何?
李主任直接跳过程序,将决定权交给了杨厂长。
此时杨厂长正沉思着人员分配方案。
杨厂长暗中观察着会场,目光在这些陌生面孔上扫过。
他始终觉得其中潜伏着不安定因素,必须设法分化。
李副主任的提议确实有可取之处,杨厂长摸着茶杯沉吟道,不过将所有新人集中分配恐怕欠妥。
人事科辛苦一下,今晚加班做好交叉调配方案。
这个折中办法既安抚了郭大撇子,又达到了分散人员的目的。
会议很快转入食堂管理和保卫工作等议题,李锦年只是安静旁听。
散会时已近正午。
最终方案是给李锦年部门分配800人,包括300名老师傅和500名青工。
为解决通勤问题,厂里将安排班车接送,并实行分时段就餐制度,由保卫科维持秩序。
下午还会提前收工,组织全体职工观看电影。
食堂里,保卫科的执勤人员已经就位。
李锦年特意找到王根基和陈娟他们同桌用餐。
花姐见状打趣道:哟,这是一刻都分不开啊?
说正事呢。
李锦年压低声音,这次接收的人员复杂,我担心有人借机生事。
王根基拍胸脯保证:我在机修厂有几个熟人,可以帮忙盯着。
陈娟却面露难色:我这边女工多,全靠老关系维系。
突然来这么多新人,恐怕...
这正是李锦年最担忧的。
按照新规定,原有班组也要打散重组。
他提出要改革管理模式,正准备详谈时——
[现行管理制度存在明显缺陷。
基层管理者既要完成生产任务又要负责管理,导致权威性不足。
李锦年接手车间后,特意将陈娟等人的生产指标下放,这才确立管理权威。
如今规模扩大,急需提拔新骨干,重新分配生产任务。
这些工人尚未纳入正式编制,待遇也未有变化。
加之陈娟先前反映的情况,李锦年难以预料推行新措施会引发何种后果。
与陈娟等人商议后,李锦年决定下午召开车间现场会。
午后时分,李锦年将二车间、三车间共一千二百名工人集中起来,并请保卫科王科长调派两人协助维持秩序。
待人群安静后,他举起借来的扩音器。
时间宝贵,我就直入主题。
这次主要是答疑会。
李锦年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近期大家的疑虑我都清楚,先容我把话说完再提问。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下午将有支援人员到岗。
为此需要选拔管理干部,但目前......
会场起初秩序井然,但当李锦年提到要选拔管理人员脱离生产岗位时,台下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片手臂如林竖起。
被点名的工人快步上前,径直对李锦年高声质问:李副主任!当初说新模式能提高福利,现在除了伙食改善还有什么?技术生疏后工资缩水怎么办?您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话音未落,附和声此起彼伏。
早有预料的李锦年急忙示意保卫科维持秩序。
重新举起喇叭时,他的声音多了几分诚恳:新生事物需要时间检验。
我坚信上级看到成效后会推进薪酬改革,承诺的福利终将兑现。
但现在,这确实是场冒险。
坦白说,我无法保证薪酬制度能否变革。
但新模式确能提升产能——我们正在参与的集中供暖项目关乎组织发展大计。
我个人会坚持推行新规。
不苛求各位的思想境界,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只请大家再坚持两周,等到领导视察结束。
面对工人们期盼的目光,李锦年选择坦然相告。
他知道,对这些养家糊口的工人来说,每月少两块钱都可能让一个家庭陷入困境。
这出乎意料的坦诚让工人们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