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靠打猎为生,女子做些针线活计贴补家用。
约莫两月前,这壮汉带人在城外打猎时,偶然撞见几个黑袍人。
那些人瞧着都有武艺在身,他们没敢靠近。
只依稀听得对方提起要寻一处人多的地方,似乎盯上了林青城。
重写版本:
林青城虽与皇城近在咫尺,却真应了那句老话——灯下最暗!
这群黑袍人正是抱着如此念头,选定了此地。
张勇等人零碎听得些骇人传闻,心中惶惶不安,归家后即刻让亲眷收拾金银细软,携着能带走的家当前来此处。
此处原是众人打猎时偶然发现,本就是个荒无人烟的所在。
那座破屋摇摇欲坠,椽朽瓦裂。
往日 ** 疲累时,权且在此歇脚休憩。
谁曾想这临时落脚处,如今竟成了救命之所。
贾玥听罢已然明了,他们出城确为避祸。
如此说来,尔等是在林青城封禁前就逃出来的?
老妪长叹颔首。
当夜虎子他们急匆匆归来,催着收拾行装要趁夜离城。我们虽摸不着头脑,却都照办了。待众人至此,他才道出原委。
约莫三四日光景,林青城突然改了规矩。出入皆需特制通行令,无令者不得进出。那时我们才后怕起来,所幸逃得及时!若再耽搁几日,只怕阖家老小都要困死城中。如今城中境况...我们这些没有通行令的人,自那日后再未踏足城内。
呸!进城作甚?赶着投胎么?张勇啐道,那几个妖人谈论 ** ,竟如宰鸡屠狗般稀松平常!浑身透着邪性,万万沾不得。现今连官府都对其言听计从,怕是真有些通天的手段。
话音方落,却见贾玥以扇掩唇,眉眼含笑,那笑声如清泉叮咚,煞是动人。
(已去除无关内容与注解,保留所有人名,对原文进行差异化
大汉闻言便有些恼火: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进城亲眼看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贾玥这才收起折扇,轻轻摇了两下,神色从容道:实不相瞒,我今早确实进了城。虽然没有通行令,但所见所闻与你所言分毫不差。衙门确实被人掌控,他们正在暗中进行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依我看,近日城内失踪之人多半已经遇害。虽然尚不清楚那些黑袍人的来历,但大体能猜到他们在做什么。如今你们待在这里也不安全,他们已然丧心病狂,很快就会搜到城外。
老夫人听得面色骤变,忧心忡忡地看向大汉: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又能逃到哪里去?
贾玥摇着扇子道:此事倒也不难。若诸位愿意离开,我可护送你们前往京城。不过在动身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这位兄弟说。老夫人不妨先带其他人去收拾行囊。
大汉正要开口,却被老夫人严厉的目光制止。她转向众人道:我信得过这位公子的话。大家都去准备吧,别在这里打扰了。你留下!若敢有半句虚言,当心我手中的拐杖。
大汉悻悻地闭了嘴,却仍用嫌恶的眼神瞪着贾玥。贾玥见他这般惧怕老夫人,不由摇着折扇莞尔一笑。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二人。原本有几个年轻男子想留下,都被大汉使眼色支走了。
有话快说!素不相识,我能告诉你什么?大汉粗声粗气道。
贾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才缓缓开口。
第
贾玥握着折扇轻摇,状若闲谈:看你们这身手体格,倒不像常年在山中打猎的。
话音未落,那猎户壮汉猛地绷紧身形,连退两步背靠木桩。他额间青筋暴起,粗粝手掌已然按在腰间柴刀上:这位公子到底什么来路?
昨夜里......贾玥忽然用扇骨敲了敲掌心,你们整队人马摸黑下山,总不会是去赏月的?他目光掠过对方泛起油光的额角,寨里可不止你一个有嘴。
壮汉瞳孔骤然紧缩,忽然压低嗓音:军爷是为昨夜运粮队的事而来?
见贾玥颌首承认,汉子紧绷的肩背反而松弛下来。他重重抹了把脸,嗓音沙哑:既被看穿,咱就实话说了——昨夜确实想顺些车马,可刚摸到山脚就撞见运粮大军。
我们这种逃籍的野人,哪敢动官粮主意?正要撤回时...粗糙的手指在虚空中抓了抓,却瞧见几个百姓打扮的生面孔,正在粮车底下鬼鬼祟祟......
(
他们发现我们后失声惊叫,我们担心暴露行踪会再次被追捕,急忙撤回寨中。
寨里其他人都不知情,若要责罚就惩处我们这些外出的人吧。
此事确是我们有错在先,望公子从轻发落。
他说完便郑重地单膝跪地。
贾玥颇感意外,没想到此人如此磊落果断。
前一刻还对他冷眼相向,转眼间竟放下了所有芥蒂。
这番举动恰恰验证了贾玥的猜测。
看这大汉的神态,贾玥确信他句句属实。
想必筹措马匹是为带寨中老人进京——方才进寨时就注意到这里多有老弱妇孺。
你们准备去京城?贾玥没接话,转而问道。
确有这个打算。正如你所言所见,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另谋出路。
你原先做什么营生?可别说只是山中猎户。
贾玥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大汉愣怔片刻。
大汉沉吟半晌才艰涩开口:我...原是林青城守军,当年带着弟兄们逃出来的。起初怕连累同袍,一直隐忍蛰伏。
后来发现城中并未追查——我们几个都是这般情形。此事透着古怪,可惜我们势单力薄,没法进城探查。
贾玥眉峰微动。
原来如此!
难怪此人虽非军中做派,却带着几分行伍气息。
竟是守城军出身。
可愿重披战袍?跟着我,总比当守城军强些。
然而风险也会提升,你可愿试一试?”
贾玥气定神闲地望着对方,确信他必定会应允。
单凭这股固执劲儿,贾玥便有十足的把握。
话音方落,那壮汉已瞪圆双眼直直盯着他,仿佛要将他脸上看出个洞来。
“瞧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古怪。”
即便不照镜子,贾玥也知道自己面容如常。
“不不,只是在下实在想不通——”
“以叛逃之身,公子竟愿收留。难道您就不怕……”
话未说完便被贾玥抬手止住。
“不必顾虑。既为我所用,我信你会全力以赴。”
“你为人如何,我心中有数。重情义,够敏锐。”
“此地官府有眼无珠,不懂用人。”
“但我不同。若你愿意,后续自有安排。”
“眼下先去督促众人收拾行装,我会派人护送你们进京。”
话音刚落,那壮汉已攥拳抵胸,郑重垂首。
“属下愿誓死追随公子,万死不辞!”
贾玥轻抿嘴角。
这话说得仿佛他是个专叫人卖命的怪人。
当二人交谈时,寨中众人正忙着拾掇家当。
戚继光与众将士见状颇为困惑——这些人分明在准备搬迁。
士兵们纷纷侧目请示。
“不可妄动,殿下未曾下令。”
戚继光一言镇住所有躁动。
确是如此,无人敢擅作主张。
贾玥与大汉谈罢,站起身问道:说了这许久,还未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李健。
贾玥点头说:你先去收拾东西,我在山寨外等你。对了,来时带了些人马,原以为你们与山贼是一伙的,自然要多加小心。你告诉大家出寨后见到我的人不必惊慌,都很守规矩的。
说完便摇着折扇出了山寨。李健听他这般形容,不由苦笑。
用守规矩形容军中将士倒也新鲜!不过得知贾玥身份后,李健便明白其中缘故。
戚继光与将士们见王爷安然归来,纷纷探身张望。贾玥挥手示意,命众人到山谷外集结。
殿下可还安好?戚继光边问边仔细打量着贾玥。
幸好不是山贼,放心吧。贾玥略作思忖又道,林青城里不太平,大军驻在此地恐生变故。你带两队人马先回去准备启程,留十匹战马和两辆空车备用。待这些人下山后,你派人护送他们到京城安顿。在离我宅子不远处另置一所大宅,具体你看着办。安排妥当后,带着李健等人归队。我会率其余人押运粮草先行,过了林青城地界再择地扎营,你们届时跟上便是。
戚继光领命,立即带人下山部署。
第
贾玥行事向来无须解释,无论是擅闯军营者还是旁人......只要他说不予追究,必有缘由。
李健领着众人迈出寨门时,贾玥已率众多将士在门外列队等候。
虽然李健先前已向大家解释过,但众人仍显得忐忑不安。
大哥......他们真不是来抓咱们的?我这心里直发慌!
糊涂!要抓人何必如此周到?快些跟上!
李健转头对身后众人安抚道:莫要惊慌。贾公子答应护送我们进京,到了京城就安稳了。
老妪对贾玥颇为信赖,颤声劝道:这位公子必不会害我们,大伙都拿好东西跟紧,千万别走散了。
听闻二人劝说,众人方才稍放宽心。
贾玥瞧着眼前扶老携幼的人群,不禁眉梢微扬。
这番景象确实出乎他的预料——老弱妇孺竟有三四十人之众,想必是几户人家合族迁徙。
待众人走近,贾玥朗声道:诸位放心,我等身为军中士卒,本就是护佑黎民的。岂会加害百姓?
沉重行李都交给将士们吧,他们体格健壮。腿脚不便的长者可由兵士背负,也好加快脚程。
山下诸事俱已安排妥当,下山后即刻启程赴京。林青城周边不宜久留,恐生变故。
说罢挥手示意,将士们纷纷上前接过行李。每个动作都格外轻柔,生怕惊扰众人。
老妪见大伙仍显局促,便对一名年轻士卒道:劳烦军爷了。老身这腿脚实在不便,怕拖累大伙。
那兵士会意,当即俯身背起老人。见此情形,其他人也陆续放下戒心,任由将士们背负而行。年幼孩童则由士兵们或抱或背,行动甚是利落。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
不得不说,戚继光做事雷厉风行。
贾玥等人刚到驻地,发现队伍早已整装待发,营帐也已撤除,唯独昨夜那四人仍被看押着。
禀将军,全军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启程!只是那四人如何处置?
顺着戚继光的视线,李健看到了昨晚那几个可疑之人。他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几人竟被扣下了,不过看起来倒没受什么苦。
贾玥扫了一眼:带过来。
四人被押来时,望着眼前扶老携幼的浩荡队伍先是一怔,继而满脸委屈道:军爷!小的们真是冤枉!绝无歹意!
贾玥抬手制止:实话告诉你们,林青城如今是死路一条。我军要护送百姓进京,你们若愿同往便跟上。
否则,现在就自行离开。
说完便令戚继光即刻安排老弱登车,再懒得理会这四人。
四人面面相觑——去京城?可去了能做什么?但转念一想,留下也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