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上,何太师捋须笑道:贾将军这次怕是看走眼了。
贾玥不慌不忙地回应:胜负未分,何来定论?
文武百官静观其变,连老皇帝都饶有兴致地望向赛马场。此时此刻,全城权贵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两位少女身上。
忽然马蹄声响起,
程家 ** 策马疾驰,挽弓如满月,腕稳如磐石。
利箭破空,
正中红心!
场边响起阵阵惊叹,众人都道是侥幸。却不知这位将门之女已然掌握了骑 ** 髓。
未等议论平息,
接连三箭再度命中!
又是两箭!
三轮跑马下来,她竟箭无虚发。最后几支更是直取靶心!
除去最初脱靶的六箭,
整整十四支命中!
这般战绩已然锁定胜局,纵使王玲百发百中,也最多不过平手。
要认输就赶紧行礼道歉。程四姑娘扬声道。
程四娘冷哼一声,目光斜睨着王玲,眼神中满是讥讽。
“少在这儿嚣张!”
王玲不甘示弱,一边催马狂奔,一边挽弓搭箭,接连射出数箭。
破空声急促响起——
她运气尚可,五箭中有两箭命中目标,
但此后越发力不从心,准头全无,
又是几箭射出——
接连四箭落空,最后一箭甚至飞不出五十步远。
胜负已然分明。
程四娘嘴角扬起,讥笑道:“还想垂死挣扎?按约定,你输了就得跪地认错,别磨蹭,我还等着回去呢。”
此言一出,
王玲脸色骤变,胸中怒火翻腾,理智尽失。
她猛地抽出佩剑,以弓代弩,拼尽全力将箭射向程少裳!
利箭破空——
箭速快得惊人!
围观者顿时大惊失色,可想要阻拦为时已晚。贾玥勃然大怒,策马直奔程少裳而去。
程四娘万万没想到王玲竟敢当众行凶,一时竟乱了方寸。
如此近距离的冷箭,
纵使顶尖高手也难以闪避,何况是她?
贾玥自马场另一端飞驰赶来,
可……距离实在太远!
马场辽阔,即便他有宗师之能,亦无法瞬息而至。
因那二人相距不过数丈,
箭至人前,不过眨眼之间!
幸而贾玥早有准备,在程四娘身边埋伏了两名影卫。千钧一发之际,影卫自马腹阴影中暴起,刀光一闪,箭矢铮然坠地。随即黑影一晃,人影已无踪。
程四娘虽脱险,胯下骏马却受惊失控,任凭她如何勒缰都不听使唤,四下狂奔,险象环生。
箭矢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贾玥飞身而至,纵身跃上马背,一把揽过程四娘子,夺过她手中的缰绳。马匹长嘶声中,他双腿猛然发力,生生将受惊的坐骑压得跪倒在地。
可有受伤?
贾玥抱着袅袅落地,手指迅速在她腕间探查。确认程四娘子安然无恙,他紧绷的肩颈才略微放松。
王玲——
尔安敢如此!
他眼底凝结寒霜,靴底踏过沙土发出碎响。方才那支破风而来的箭簇,分明是直取程四娘子咽喉。若非暗卫拼死相护,此刻怀中人早已......
锵!
佩刀出鞘的铮鸣惊得王玲坐骑连连倒退。几名兵卒慌忙上前阻拦,却被贾玥振臂扫出丈余。刀光映亮少女惊恐的面容时,她终于尝到了骨髓发冷的滋味。
饶命!我...我非有意!
陛下!父亲救命!
往日仗着车骑将军府权势横行霸道的贵女,此刻抖得如同秋蝉。从前失手闹出人命,自有父母打点遮掩。可眼前这柄沾过无数鲜血的 ** ,正毫不留情地劈开她的骄纵。
(第
且慢动手!
百官之中,忽见王淳将军冲出人群,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贾玥。
这位王将军是王玲的父亲,在朝中有名的惧内之人。
贾将军!
都怪老夫管教不严,平日里疏忽了对小女的教养,这才酿成大错。恳请贾将军网开一面,饶她一命!求将军开恩!
话音未落,王淳已是跪倒在地。
贾玥目光沉沉,
胸中杀意翻涌。
适才王玲分明是要置程四娘子于死地,若不是早有暗卫暗中保护,此刻程四娘子早已命丧黄泉。
一句管教不严就想揭过?
求将军高抬贵手!小女年幼无知,请将此事交由监察司处置,万望将军息怒,刀下留人!
难道要让老夫亲眼看着骨肉分离吗?
王淳已是涕泪横流。
贾玥面若寒霜,手腕一抖,
寒芒乍现!
利刃破空——
王玲紧闭双眼,王淳面如死灰。
然而预想中的血光并未出现,
只听得贾玥冷冽的声音:
念在王将军戍边护民的功绩,今日饶你女儿性命。削发代首,自掌八十大嘴。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刀光过处,
青丝飘落,满地乌发。
呼——呼——
王玲喘着粗气,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地跪伏在地,开始重重扇打自己的脸颊: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宽恕!
清脆的耳光声在殿中回响,夹杂着断续的谢罪:
袅袅,是我鬼迷心窍......差点害了你......对不起!
谢将军开恩......
谢......对不起......
微风轻拂,雀鸟低鸣,场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王玲仍在不停自掴。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猛然沸腾,众人皆被贾玥护妻的举动所震撼。
许多姑娘眼中泛起痴迷,
对贾玥更加倾心。
众多权贵则将程四娘子与程府划入不可得罪之列,毕竟王淳有护国大功,他们可没有这等功绩能让贾玥手下留情!
方才众人都看得真切,
贾玥是真的要取王玲性命!
我的玲儿!
该死的!你竟敢让我家玲儿自扇耳光?你算什么东西!
贾玥!你凭什么这样对待玲儿!她又没害死那个 ** !
一名妇人冲出人群,抱住王玲嚎啕大哭,死死攥住女儿的手不让继续掌掴,随即起身就要扇贾玥耳光,口中还不断吐出恶毒谩骂。
贾玥面若寒霜,抬手一记耳光——
啪!
王玲之母应声倒地,左脸迅速肿胀,几颗牙齿混着血沫飞出。
再敢侮辱她半句,贾某便取你狗命。
贾玥语带森然杀意,
顿时骇得王母魂飞魄散,不敢再向贾玥撒泼,转而朝抱着王玲的王淳将军哭嚎。
王淳!你个窝囊废!女儿受这般欺辱你还无动于衷?!
没用的东西!
要不是你如此废物!女儿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怎会!
王母声嘶力竭地责骂着王将军。
这位素来惧内的将军终于雷霆震怒,
上前又是一耳光,将王母右脸也抽得高高肿起。
王淳厉声喝道:住口!明明是王玲先起了害人之心!贾将军是念在我守卫边疆、保护百姓的功劳上,才不忍让我这老父亲目睹女儿身首异处!你这不识好歹的泼妇,再闹就把你休了!快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王玲母亲被吓得呆住。见丈夫如此震怒,再不敢闹腾,只能小声啜泣。
远处,万琪琪向袅袅解释:那是王玲的母亲,平日就仗势欺人,连车骑将军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据说还经营 ** 害死过不少人。妹妹,你夫君这是疼你,可别误会他脾气暴躁...
袅袅眼泛泪光,紧紧抱住万琪琪:我没有嫌弃夫君,只是担心他出事。能遇到这么好的夫君,我感恩都来不及。
这样就好...
你夫君这么护着你,姐姐看着都羡慕呢。
马场内,大臣和侍卫们反应过来,连忙将王玲母亲拉到一旁,防止她再冲向贾玥撒泼。
王淳跪伏在地请罪:陛下!是微臣管教不严,致使小女胆敢谋害程四娘子,恳请陛下责罚!
老皇帝神色难辨,众人以为他是因游猎雅兴被扰而恼怒。实则皇帝在深思:王玲敢对程四娘子 ** 手,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听到王淳请罪,老皇帝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王玲是王玲,你是你。赶紧回去管教好家中女眷!堂堂二品车骑将军,后宅却如此不堪,成何体统!
王淳面色凝重地谢恩,带着妻女黯然离开皇家猎场。
何太师缓步出列,声音阴沉:圣上,贾玥公然搅乱诗会雅兴,又对女子行凶,纵然王玲有失,也该交由法司裁断。此人目无纲纪、藐视国法,若任其为征辽统帅,恐有通敌之嫌......
顷刻间,
城央侯、楼太傅偕众多文臣接连进谏,或请惩处贾玥,或奏请褫夺其帅印。
老皇帝听得怒火中烧,拍案厉喝:聒噪!
殿内霎时死寂。
朕虽年迈,尚不昏聩!贾玥无罪,倒是尔等媚上欺下——退下!统统退下!
森冷目光逐次扫过众臣,最终钉在太师面上,
被瞥见的权贵俱觉脊背生寒,
恍若再见当年那执掌生杀、翻云覆雨的年轻暴君。
忽闻闷响——
某五品参议已瘫跪于地。
老皇帝未再问责,转而对贾玥温言道:爱卿午后入宫,朕赐锦绣金玉予尊夫人压惊,此事不必挂怀。
臣遵旨。
贾玥拱手应命。
散朝!
平白惹朕心烦!起驾!
龙袖振风间,天子愤然离席。
群臣仓惶跪送,皆未料结局至此。
待圣驾远去,
何太师斜睨贾玥:贾将军好算计。
贾玥目透杀机:若换作你,早成剑下亡魂。
胜负未分,将军且珍重。
太师冷笑离去,
贾玥目送背影,眸中寒光暗涌:老匹夫......
这位何太师果然老奸巨猾。
贾玥心里明镜似的,王玲虽然向来嚣张放肆,惹出过人命案子,但要让她在圣驾面前对程四娘子放箭,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平日她给裕昌公主当走狗就看得出来,这人对权贵畏之如虎。
越是横行霸道的人,反而越惜命,绝不会轻易干出这种自寻死路的蠢事。
今日王玲这番举动,分明就是找死。
更何况......
贾玥觉察到王玲的状态很反常,活像是中了易怒咒。
因此他怀疑:
王玲突然暴起伤人,会不会是暗中有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在操控她的情绪?
联想到何太师与自己对赌之事,
这老狐狸很可能就是幕后 ** 。不过贾玥暂时摸不清何太师背后站着哪位高人,况且这些终究只是推测,尚无实证。
不论是谁,我必取你性命。
贾玥眼底寒芒乍现。
敢打袅袅的主意,便是触碰了贾玥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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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发展到这般田地,
连皇上都拂袖而去,这场游猎诗会自然草草收场。
众人相继离去时,满城闺秀都围在贾玥身侧想要搭话。不料程四娘子护夫心切,众女尚未开口,就见她拽着贾玥钻进马车,只余下车轮卷起的滚滚烟尘。
贾玥哥哥当真风姿绝世!
这样的郎君谁不心动?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