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面色略显古怪。
岂止是辅佐之功!
这位可是后世二郎神信仰的雏形。
东汉末年便有传闻,至宋代因其司水神职,各地广建庙宇祭祀。我竟未想到此人!
嬴阴轻颔首:非君之过,实乃其声名不显久矣。
张罗了然,李冰乃秦昭襄王末期名臣。
而后天下一统,多少豪杰竞相涌现。明日便上奏陛下,调李兆入京!
更须令朝野重视此事。
张罗言罢,将案上舆图推到一旁。
但凡治水所需钱粮人力,他必全力筹措。
正说着,忽将嬴阴揽至身前。
令其坐于案几之上。
嬴阴身子微僵,上卿...夫君,这...不如入内室...
张罗将其横抱而起,顺手拂灭烛火。
门外,复作男装的田安
默然阖上门扉,悄然离去。
......
翌日。
巴清酒楼内。
新婚的嬴阴翩然而至。
此番前来是为接管张氏商队事务,
兼理食肆分红事宜。公主驾临。
巴清见礼时暗含幽思。
不禁追忆陇西郡的欢愉时光。
回咸阳后,仅得一次亲近之机。巴清夫人。嬴阴目光灼灼注视对方。公主有何...
巴清察觉视线落处有异。无妨。嬴阴略带艳羡地移开视线。
巴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咬了咬牙,心中又浮起一丝得意。
但转念一想,嬴阴现在年纪尚小,未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时,似乎还不及她出色。
内史府中。
张罗派人召来了张苍。
同时说道:
“东郡黄河决堤,半个县的百姓受灾。”
“陛下已经批准,由朝廷提供粮食、衣物、药材等物资。”
“要尽快为灾民修建临时住所。”
“另外,我会请太尉府调拨一批箭杆制造任务,让灾民在家也能谋些生计。”
张苍匆匆赶回内史府,气息有些急促。上卿,不知召我何事?”
张苍本已完成当日公务,正借口巡查咸阳物价,准备去酒楼听琴,却接到张罗的紧急传唤。
张罗搁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齐地商人出海探寻大岛,可有消息了?”
张苍心头一紧,答道:
“回上卿,按行程推算,还需十日才能得到回报。”
“十日……”
张罗审视着他,“正好快马往返一次。”
“尽快回禀,我还要知道岛上有多少土着!”
“遵命!”
张苍神色肃然。
他听出张罗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甚至笃定倭岛的存在。
此刻只关心人口数量。
内史张罗需要劳动力,必定又有大动作。
退出后,张苍即刻派遣家仆快马赶往齐地。
若尚无倭岛详细情报,立即命人再度出海。
捕鲸事务暂缓。
张罗继续提笔书写。
内容涉及黄河水患之害,以及调蜀郡太守李兆回咸阳的请示。
写毕,命人速送右丞相府。
这时,玻璃仓库的小吏前来禀报:
“上卿,近日玻璃制品出库量减少,是否缩减生产计划?”
张罗停顿片刻。
东胡商队已撤回。可以放缓,但你们要联系西域商人,打听当地人的喜好和信仰,针对性烧制相关制品。”
“这样能卖出高价,还能接定制。”
小吏欣喜道:“属下明白。”
待小吏退下,张罗思忖着。
东胡之事已过去许久,他们内部该有进展了。
正思索间,一名谒者入内:
“上卿,陛下宣召。”
张罗抬头。
这么快?
文书送出还不足三个时辰。
章台宫内。
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廷尉蒙毅,典客卿顿弱均已在此。
只等张罗到来。张卿到了。”
嬴政稍作停顿,继续道:
“先前张卿提议的商人赐爵之事,朕在关中试行已有数月。”
“诸位以为如何?”
顿弱即刻上前:
“陛下,臣以为可行。
商人之爵限四五级,如此既能获取境外数百里疆土的情报,又无需大秦过多耗费,利大于弊。”
“蜀中寡妇清等人已探明夜郎、且兰二国,另有商人探查楼兰、且末。
臣核实无误,典客卿将着手处置夜郎、且兰事宜。”
“若这些小国拒绝臣服,巴蜀郡兵随时可将其剿灭。”
李斯当即反驳:
“如今仅关中商人参与尚可控制,若推广天下,如何保证不出纰漏?”
“验证需要时日,更需考虑如何约束商人。
全面放开后,恐生弊端——虚报情报、 舞弊,乃至里通外国危害大秦,后果不堪设想。”
冯去疾附议道:
“臣亦担忧此节。
大秦虽强,但暗算之险不可不防。”
蒙毅静立殿中。
作为廷尉,无论决议如何,皆需以秦律为据。
若成定案,便需增补律令。
嬴政颔首。
李斯所言,正是症结所在。
疆域辽阔,境外更是广袤无边。
秦法森严之时,仍有富商囤积居奇。
若纵容商人远赴异域,难保不生变故。
信任少数商贾尚可,托付全体商人则危矣。
顿弱沉声道:
“此事终究利大于弊。
何况我大秦谍报并非无用之辈。”
李斯冷嗤:“非是质疑典客府,实乃商人重利,必须严防。
此事,老臣绝不赞同!”
嬴政目光转向张罗:
“张卿之意若何?”
张罗环视众人,心知皇帝所虑正如李斯所言。臣附议顿上卿。”
“然左丞相所言不无道理。
将国之大事寄托商贾品德,确非良策。”
嬴政半阖双目:“张卿已有对策?”
李斯接口:“若张上卿能提出稳妥之策,降低风险,老臣自当让步。
但若仅靠加征税赋换取爵位,与卖官鬻爵何异?”
冯去疾补充:“商贾纳税数十万钱,再献三百里情报便能得公士爵位。
虽是末等爵,对其而言已是身份巨变。”
张罗整襟肃立,向御座深施一礼。
陛下,商贾往来各地,沿途记录路线、城池、人口、关隘及风土人情,皆有益于大秦,可助朝廷洞悉列国局势。
应激励商队开拓更远疆域。
利字当头虽能驱人涉险,然敢为人先者终究寥寥。
臣之策在于:商队探查归商队,朝堂决策属朝堂。
朝廷可划定特定区域,明示所需情报,并限定额度。
凡欲承此任者,须详录户籍、住址、随行人数等,由郡县呈报咸阳。
单家商号所言不足为凭。
需集合同期同域多支商队所报,若有道路关隘等事相互印证,方可取信。
所呈矛盾之处,必令其作出解释。
另则,所有情报须直抵咸阳核验,地方郡县无权处置。
须待该地全体登记商队皆返程缴报后,方开验查。
如此咸阳易掌控。
嬴政眼帘微垂,复睁时决断已定:或可试行。
顿弱捋须道:臣以为甚妥,典客卿府可司核验之职。
嬴政目光转向左右丞相。
冯去疾谨慎道:陛下圣明,然须严管商贾。李斯轻叹:张上卿之议,臣无异议。
嬴政微微颔首:朕再设五年之期。
期满再议续行与否。群臣皆称善,张罗亦未反对。陛下圣明!众臣齐拜。
嬴振袖道:廷尉府当立海外秦商律令。
彼辈虽为商贾,亦是秦人。
外邦若辱我子民,许其反抗,毋须顾忌。
因其身后立着大秦,不可折节!若遇血仇难雪,大秦必挥师万里,破国屠城以偿。
但有害秦叛秦者,亦当严惩不贷!
言至此处,君王威仪尽显。
防患虽要,然出外商贾亦代表大秦威严。
辱商即辱秦,辱秦当以 相报。
蒙毅肃立躬身:臣领旨。这正是他今日列席之故。
经此明诏,未来秦商异域行贾,必昂首挺胸。顿卿。嬴政再唤:商旅情报核验,典客卿府主理。顿弱即刻起身:臣必保情报翔实无误。
嬴政沉声道:即此定议。
此番验核无误且完税数十万钱者,可赐爵位。
此爵仅限本人,至高不更。
欲至不更,须纳百万钱税赋。
再晋则需利国殊勋或军机大功。
且无论爵位多高,身殁即消。
顿弱拱手:臣遵诏。
张罗起身禀道:“陛下,如今行商多往西域,大秦虽灭月氏,但西域诸国中,唯有邻近大秦的几国心存敬畏,其余恐怕尚不知天威。”
“眼下应当尽快收服西域诸国为大秦属国,以便宣化王教。”
“河西走廊现有王离数万大军及骑兵,若有不服者,可令其出兵 ,以雷霆之势震慑四方!”
冯去疾轻咳道:“张上卿此言欠妥。
大秦收服属国,当以教化蛮夷、广施王化为本,此乃圣王之道。”
张罗含笑拱手:“右丞相所言极是,方才臣失言了。”
史官默默将竹简上“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