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阴忽问。顺势而为即可。”
张罗望向南方。
灵渠既开，百越当知大秦所求无非通商耕作。公主可知？百越虽荒蛮，稻米岁熟三季。
再往南，撒籽自生，更有黄金象牙遍地……”
河东治疫，河内除蝗之际。
陇西毗邻月氏处。
蒙恬帐中新增三万劲旅，整装待发。
月氏疆域狭长。
其部聚兵神速，细作来报：骑兵仅携三日肉干，九万主力已西进迎击李信。
前锋亦赴羌地。
蒙恬掷下军报，大笑：
“天助大秦！”
帐下王离、苏角、任嚣、赵佗肃立。
末席涉间虽为二五百主，亦显激昂。重甲铁骑操练如何？”
蒙恬目光如电，直射帐尾。
张罗曾带此人前往齐地，其表现十分出色。
归来后，张罗特意写了文书为涉间请功。
涉间性格刚直无畏，身手也颇为勇武，
正好适合统领重甲骑兵。
涉间立即起身回应：
“禀蒙将军，两千重甲骑兵已能做到进退如一，配合默契，只待战场检验。”
蒙恬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好。”
这支铁骑是他为月氏人准备的 锏。
赵佗、苏角、王离三人望向涉间的目光中带着羡慕。
如此精锐之师，蒙恬竟提拔一名千夫长统领。
又一个因张罗而受重用之人。
任嚣如此，涉间亦然。
就连屠睢如今虽被贬为商队护卫统领，但众人皆知是张上卿有意磨炼，
待其归来，必将再获重用。
蒙恬命人展开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月氏城池与部落。
他拔出佩刀，在距秦军大营六七百里处一点：
“羌人正在攻打此地，距离月氏王城昭武城仅一两百里。”
“我军此战唯有一个要诀——快！”
“必须赶在月氏求援前，趁其与羌人交战之际，直插后方。”
“若月氏应战，便正面交锋；若逃，则全力追击；若固守，则闪击昭武城，围城打援。”
如今月氏青壮皆被调走，闪电战易如反掌。
昭武城内更有大秦细作接应，破城只在顷刻。
至于羌人，必不敢轻举妄动，
反而会趁乱夺取月氏土地——这正合大秦之意。
唯有将高原羌人引至平原，其威胁方能最小化。切记，目标非独月氏，河西走廊、月氏、羌人三者皆需掌控。”
至于被羌人占领的土地上，月氏子民命运如何，已非蒙恬所能顾及。
王离嗤笑道：“月氏弹丸之地，西有李信将军十万铁骑，南遭羌人猛攻，东为我军所迫，可谓瓮中之鳖。”
蒙恬扫他一眼：“战局瞬息万变，羌人仍是变数。
歼灭月氏主力后，当迫降余部，用以对付羌人，减少我军伤亡。”
尤其月氏王必须生擒，要让他如羔羊般被押回咸阳面圣。
王离神色一凛：“末将明白。”
方才那刻，他又露出了往日的轻狂。王离。
末将在！王离立即抱拳应声。
蒙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除重甲骑兵外，所有骑兵携带干粮、肉干等便于行军的补给，分列大军两翼。
截杀任何试图逃窜的敌人。
任嚣。
任嚣迅速出列，末将在！
蒙恬略作思索道：你统领后军，其余人皆为前锋。
前锋只管进攻，不会停留片刻。
稳固占领、部署驻军的任务交予你。
遵命！
任嚣对分派毫无怨言，尽管这将使他失去不少立功机会。
蒙恬微微颔首。全军今日备战，三更造饭，五更突袭月氏。
务必在四日内抵达月氏与羌人的领地。
军议结束。
秦军各部依令行事。
所有士卒需在三更前养精蓄锐，火头军则在众人休憩时备好军粮。
三更时分，军营渐醒。
早已备好的灶台升起炊烟。
亲兵协助蒙恬披甲整装。
五更将至，蒙恬踏出帅帐。
斥候上前禀报：将军，最近的月氏部落毫无防备。
众将集结完毕。
蒙恬跨上御赐汗血宝马。出征！
荡平月氏！
黎明微光初现时，前锋已攻破边境百里内的数个小型月氏部族。
那座仅一人高的矮墙小城，形同庄院。
蒙恬率军疾进，毫不迟疑。
依照典客卿密探的情报，他不断分兵扫荡沿途城邑与游牧部落。
负隅顽抗者，尽数诛灭——速度高于一切！
……
咸阳。
关于月氏战况及蒙恬正式参战的奏报送抵。
张罗阅毕，未多挂怀。
蒙恬亲征，月氏腹背受敌，溃败已成定局。河东郡疫情如何？
张罗皱眉审视另一份文书——河东郡请求增调药材的急报。
河内郡蝗灾已控，驻守秦军陆续撤离，后续事宜交由当地处置。
呈文官吏躬身禀报：上卿，数名重症患者救治不及，已然病逝。
目前疫情受控，但药材即将耗尽。
甚好。张罗稍松心神，朱笔批下药材调令，复问道：可曾追查病源？
正在探查，线索指向河东郡外。
张罗顿住笔锋。郡外？
赵地？赵地有何反秦势力？
赵氏王族？赵歇？
抑或另有隐情。
齐地的田家，一直有黑冰台的人在暗中监视。
直到后来甘罗的出现，才将黑冰台暴露出来。
赵氏一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发生了田家那样的事，黑冰台肯定会更加谨慎。
否则，那个神秘的掌司校尉岂不是无能之辈？
张罗思索着，将文书交给官吏，“尽快安排下去，另外再多送两千石粮食过去。”
“遵命。”
官吏接过文书，转身离去。
张罗处理完手头的事务，长舒一口气，起身准备回家。
他之前命人在甘蔗园和地瓜田旁边开辟了一个封闭的园子，专门用来种植那些抽奖得来的东西。
刚回到家，宵凤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云笈七签。这本道家典籍，你从哪里得到的？”
“道家上清派是什么？这才是你真正的来历吗？”
“呃……”
张罗看了看书。
他还没来得及研究云笈七签和太极剑法。没想到你居然找到了这本书？”
宵凤闻言，眼神骤然一变。我早就说过，你身上有道韵，必是道家之人，还有那太极剑法也是明证。”
“……”
张罗摆摆手，“随你怎么想吧，我现在是大秦内史。
至于这本书……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宵凤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稍稍平复情绪后说道：
“没什么特别？此书堪称道藏精华，尤其卷三至卷九，详述道藏源流，蕴含无数高深经义，非道家高人不能写就。”
张罗微微一笑。
这本书确实有小道藏之称。
宵凤神情愈发认真：“我认为，此书可能暗含真正的修炼之法。”
“……”
张罗笑容一滞，“不，你误会了，别想太多。”
“我没有。”
宵凤摇头，随手翻开一页。日月星辰部，卷二：阳精为日，为月，分日月之精为星辰……召书上清，役使万神，上登玉庭，驾景乘空，与天相倾。”
读到此处，张罗伸手合上书页。这些都是假的，日月星辰根本不是这样形成的，也没有什么修炼之法。”
“你怎么知道？”
宵凤惊讶地问。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月亮上什么都没有，连土壤都种不了庄稼。”
“可书中说，五星乃日月之灵根，天胎之五藏，还有星君……”
话未说完，张罗便拉着她离开。看这个不如去学太极剑法。”
“你同意教我那门高深剑法了？”
“行行行，只要你不再看这本书，免得入了魔。”
“我不会入魔，道心坚定。
这云笈七签再借我一段时间，必有收获，到时我们一起参悟长生之道。”
“……记得按时吃饭，晚上不准再看这本书。”
张罗无奈摇头。
他很清楚，这本书不过是了解道门的参考资料罢了。
距离月氏王城四五百里的地方，羌人先前占领的月氏领土，如今已被月氏人全部收复。
此刻，羌人真切感受到月氏大军正威胁着他们世代栖息的故土。
月氏人此番几乎倾巢而出，攻势凶猛。
被俘的羌人同胞皆遭屠戮，头颅高悬于月氏营寨之上。
在羌人看来，这次征伐月氏已然失败。
然而关于撤退与否，各部族间爆发了激烈争执。
先零羌首领滇突坚决反对退兵，研种羌首领滇靡则主张暂避锋芒。滇靡，你这懦夫若惧怕月氏人，不如让我统领全族！”
滇突怒视对方，声如雷霆。待踏平月氏，再攻秦人为先祖雪耻！夺回我们的土地！”
“你疯了！”
滇靡闻言色变。
千年之前，羌人尚是刀耕火种的部落，常被秦人掳为奴隶。
直到无弋爰剑从秦地逃归，将耕作畜牧之术传授族人。无弋”
意为奴隶，“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