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那个年轻人的脸，杨国政的眼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一抖，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后背甚至窜起一股凉意。
那感觉，简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都要犯了。
郭明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有戏！
“杨教授，您是不是想到合适的人选了？”他连忙追问，语气里充满了急切。
杨国政放下茶杯，表情古怪，既有推崇，又带着几分忌惮。
“人……倒确实有一个。”
“那太好了！”郭明德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他是哪家电力公司的总工？还是哪个设计院的专家？您把联系方式给我，我马上派人去请！不！我亲自去请！”
杨国政摇了摇头，表情更加古怪了。
“他不在任何单位。”
“啊？”郭明德愣住了，“那……那是退休的老专家？”
“也不是。”杨国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么说吧，他是个……主播。”
“噗——”
郭明德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啥玩意儿？！”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主……主播？杨教授，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一个能解决连您都觉得棘手问题的高人，是个主播？
这年头的主播都这么卷了吗？
郭明德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网红主播搔首弄姿的画面，再结合“电力专家”这个身份，违和感简直要冲破天际。
“我没开玩笑。”杨国政的表情很严肃，“他叫秦业，就是个网络主播。不过他直播的内容比较特殊，就是到处去修各种稀奇古怪的电路问题。”
杨国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提醒。
“而且，他每次工作，都要求全程直播。到时候，你们青山集团，还有龙湖天下小区的这点破事，恐怕全国网友都知道了。这对你们集团的形象……可能会有影响，你自己考虑清楚。”
郭明德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国政金口玉言推荐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奇葩”。
让一个主播来修电路？
还要全程直播？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们青山集团？
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说他们公司无人，只能在网上找网红来解决问题。
可转念一想，郭明德的商人本性又占了上风。
形象？
形象能当饭吃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
只要能把网修好，别说请个主播，就是请个跳大神的来，他都认了！
再说了……直播……
郭明德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事儿，换个角度想，未必是坏事啊！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直播嘛！没问题！”
“杨教授，您是搞学术的，可能不太懂我们商人的想法。这年头，流量就是钱啊！”
“他直播，正好！免费给我们打广告了！一个能解决顶尖难题的电工，在我们的小区一战成名，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青山集团慧眼识珠，不拘一格降人才！”
郭明德越说越兴奋。
“再说了，他的粉丝不都是电工圈子的吗？正好能扩大我们公司在专业领域的影响力！这叫精准投放！好事，绝对是好事！”
他甚至觉得，这简直是一步妙棋。
大佬嘛，有点古怪的癖好再正常不过了。
喜欢直播？
小问题！
看着郭明德那一副捡到宝的表情，杨国政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他幽幽地开口。
“郭总，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他的直播，影响力可不仅仅覆盖什么电工圈子。”
郭明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懂我懂，影响力大点更好嘛！多个几万几十万粉丝，宣传效果更棒！”
杨国政摇了摇头，吐出了一个让郭明德世界观崩塌的数字。
“他的直播间，实时在线的观众人数，从来不下数百万。”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郭明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多……多少？”
杨国政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数！百！万！”
郭明德的嘴巴慢慢张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死死地盯着杨国政，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最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荒谬。
“杨教授……您……您今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个电工！直播修电路！有几百万人同时在线看？！”
“您知不知道几百万是什么概念？现在好多卫视台的黄金档节目，收视率都到不了这个数！”
郭明德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已经不是离谱了，这是玄幻！
他宁愿相信自己女儿说的那个什么小年轻修好了网络，也不愿意相信一个电工直播能有几百万观众！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不符合常理！
杨国政放下茶杯，继续丢出信息。
“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每次他下播，微博热搜前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相关话题的讨论量和阅读量，很多一线明星的团队花钱都买不到那个数据。”
杨国政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
“我不久前，就是被央台请过去，专门给他做直播解说的嘉宾。”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一个搞了一辈子电力研究的老头子，最后全国出名，居然是靠解说一个年轻人的直播。”
他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疲惫。
“后来为什么不干了？压力太大了，顶不住。”
“你想想，几百上千万人盯着，我说错一个字，第二天就能被网友们用放大镜找出来，挂在网上公开处刑。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只能辞了。”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
大到郭明德的大脑处理器直接宕机了。
央台……专门请一个泰斗级的教授……去解说一个电工修电路？
而且教授还因为压力太大辞职了？
这……
这他妈的合理吗？！
郭明德猛地站了起来，在包厢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不……不对……这不科学……”
“杨教授，您……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心脏不太好。”
他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杨国政，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杨国政的表情无比坦诚，甚至带着几分“我理解你为什么不信，但这就是事实”的无奈。
“我骗你做什么？郭总，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央台为什么会找上我？不就是因为他的直播热度高到离谱，官方都必须下场，需要一个足够权威的人来镇场子，顺便做做科普，免得外行网友们看不懂瞎起哄。”
“这事儿，你随便上网一查就知道，我没必要撒谎。”
郭明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