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我……我……”毛人凤脑子飞速运转,冷汗浸湿了睡衣。
“我那是……那是为了保护他!对!保护他!”
“你知道的,局里想动他的人太多了,我把他调去北平,是为了让他避避风头!”
“哦?”燕双鹰挑了挑眉,“这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你了?”
“不……不敢……”
“毛局长,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淡。”燕双鹰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我老板现在在津门,受了委屈。”
“你,得给个交代。”
“一个让我满意的交代。”
“不然,我不介意今晚就让保密局换个新局长。”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毛人凤彻底慌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眼前这个疯子就会当场扭断自己的脖子!
“我给交代!”
他急切地喊道。
“津门站!我让他当津门站的站长!”
“不止!我保他一年之内,晋升少将!”
“这个交代,够不够?!”
燕双鹰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毛人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许久,燕双鹰才缓缓摇头。
“画大饼?”
“毛局长,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我说了,我要的是一个,现在,立刻,就能让我满意的交代。”
“口头承诺,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燕双鹰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说出一个能让你活命的理由。”
“不然……”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就可以去见何思源了。”
毛人凤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大脑一片空白。
何思源是怎么死的?
被燕双鹰当着他的面,活活扭断了脖子!
眼前这个男人,这个魔鬼,根本不是在威胁,他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恐惧彻底吞噬了理智。
毛人凤的求生欲在此刻爆发到了极点,他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督查室!”
“总部督查室督查官!我让他当总部的督查官!”
“这个职位只在局长之下!有权督查保密局所有内外勤单位!上可以查站长,下可以查特务!”
“另外!我再让他兼任华北督查室督查处处长!专门负责华北地区的纪律督查!”
“这个交代,够不够!”
毛人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着燕双鹰,生怕从他嘴里再蹦出一个“不”字。
这已经是他在职权范围内,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督查室,那是悬在所有特务头上的一把利剑,是连他这个局长有时候都得忌惮三分的部门。
让任平生去当这个督查官,等于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
燕双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得让人心悸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毛人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毛人凤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燕双鹰缓缓开口。
“听起来,还不错。”
毛人凤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他整个人都虚脱了,瘫软在椅子上,后背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冷。
“但是。”
燕双鹰的两个字,又让毛人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怎么相信你?”
燕双鹰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等我走了,你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我今天晚上不是白跑一趟?”
“不会!我毛人凤对天发誓!”毛人凤急忙举起手。
“你的誓言,比厕所里的纸还廉价。”
燕双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
将那把没有子弹的枪扔在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递到毛人凤面前。
“现在,打电话。”
“我要亲耳听到,你把这个任命,落实下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毛人凤看着眼前的听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当着这个煞星的面,给手下打电话安排人事任命?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他不敢不从。
冰冷的枪口虽然已经离开,但那股死亡的寒意,却早已渗透进了他的骨髓里。
他颤抖着手,接过听筒,拨通了人事处的电话。
“是我。”
毛人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那无法掩饰的颤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拟一道命令,任命任平生为保密局总部督查室督查官,上校军衔。”
“另外,兼任华北督查室督查处处长。”
“对,就是那个原来在北平监狱的任平生。”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任命文书!立刻发往津门站!让津门站站长吴敬中,亲自去传达!”
挂断电话,毛人凤抬起头,看向燕双鹰。
“现在……你满意了吧?”
燕双鹰没有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毛人凤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警告与蔑视。
随后,他转身走向窗户。
身影一闪,便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
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毛人凤呆坐了许久,才终于确认,那个魔鬼真的走了。
一股无法遏制的屈辱和暴怒涌上心头!
“混蛋!”
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来人!”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门外的警卫冲了进来。
“局座!”
毛人凤双眼赤红,指着他们,一字一句地吼道。
“今天晚上,所有当值的警卫,全都处理掉!”
“一个不留!”
警卫们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却不敢有半句疑问。
“是!”
发泄完怒火,毛人凤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阴鸷。
保密局津门站。
一栋灰色的三层西式小楼,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卫兵,气氛森严。
任平生被吴敬中等人簇拥着,踏进了这栋楼的大门。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从阶下囚到钦差大臣,这身份转换的速度,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毛人凤那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鹰子已经出手,把尚方宝剑都递到自己手上了,那没有不接的道理。
津门站,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他早就想来会会了。
“任处长,这边请!”
吴敬中满脸堆笑,亲自在前面引路,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班。
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的会议室。
长条形的会议桌擦得锃亮。
吴敬中热情地将任平生按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通常是留给最尊贵的客人的。
他自己则坐在主位,然后又朝郑耀先招招手。
“耀先,来,坐我这边。”
郑耀先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吴敬中右手边坐下。
于是,会议桌的主位上,形成了一个奇特的三角格局。
吴敬中居中,任平生和郑耀先一左一右,俨然成了他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