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的思绪急转,许多疑团瞬间解开!那封“机密”信件!来处终于搞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我能见一见我爸吗?”
“涉及保密原因,你爸暂时还不能与你们相见。”刘颂肯定地说,随即话锋一转,提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孩子,我这次来,就是想接你和小逸回京都。组织上可以给你们安排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小逸也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你们不必再待在这艰苦的农村受苦了。”
回京都?进入体制,过上看似安稳却可能充满无形束缚的生活?陈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她穿越而来,拥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和空间能力,她早已规划好自己的人生路径——扎根基层,利用所知所能,切实地改善一方水土的生活,同时悄然积累自己的力量,等待时代变革的机遇。
王家屯虽然艰苦,但这里有关心她的伙伴,有淳朴的乡亲,有她正在一步步开创的事业,有广阔天地任其挥洒的自由。
她不想回到那个可能充满复杂人际关系和潜在风险的大院。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刘颂,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
“刘爷爷,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和小逸在这里很好。王家屯的乡亲们待我们如亲人,我在这里当赤脚医生,能帮到很多缺医少药的乡亲,现在还在和大家一起搞梨树种植、泡菜副业,日子虽然清苦,但有奔头,心里踏实。我要是走了,屯里人看病就得跑二十多里山路,刚有点起色的副业也可能受影响。这里更需要我们。我们……想留在这里。”
刘颂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干脆、甚至有些“不识抬举”的拒绝。
他怔了怔,深邃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陈静年轻却写满独立与坚毅的脸庞上,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犹豫、权衡或者对大城市生活的向往,但他看到的只有坦然、决心和对脚下这片土地的责任感。
老人沉默了片刻,花白的眉毛微微耸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不解,有惋惜,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些许无奈和更多赞赏的叹息。
他原本准备的一些劝说的话,在陈静清澈坚定的目光下,竟有些难以出口。
傍晚时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隐没在山脊之后,王家屯彻底被暮色笼罩,寒意渐浓。
小院的堂屋里,早早点亮了那盏熟悉的煤油灯,昏黄而温暖的光晕洒在屋内,驱散了角落的阴暗,也映照在围坐在炕桌旁的每一张脸上。
为接待远道而来的刘颂爷爷,陈静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屯里能寻到的有限食材,张罗出了一桌极为丰盛的晚餐。
饭菜蒸腾的热气与融洽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窗外渗入的凛冽寒气。
刘颂脱下了厚重的军大衣,只穿着熨帖的旧军便装,坐在炕桌的主位。
卸下了初见时的威严,此刻他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而放松的笑容,眼神慈祥,丝毫没有大人物的架子,更像一位寻常人家来探望小辈的祖父。
他拿起筷子,挨个给桌上的年轻人夹菜,语气随和而亲切:“来,雨桐,多吃点这鸡肉,瞧你瘦的,得补补!建军,周刚,你们小伙子正当年,出力多,消耗大,这肉和粉条子得多吃点!”
他目光扫过陈静和陈逸,语气带着真挚的感谢,“在屯里,静静和小逸,多亏了你们这些伙伴们照应着,爷爷谢谢你们。”
李建军被长辈这样关照,有些不好意思地憨厚一笑,挠挠头。
“刘爷爷,看您说的,太客气了!其实是陈静一直在照顾我们,,我们都跟着她沾光哩!”
周刚也推了推眼镜,认真点头附和。
欧阳雨桐笑着给刘颂盛了碗汤:“刘爷爷,您才辛苦,大老远来。咱们这儿没啥好东西,您别嫌弃,多吃点家常菜。”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热烈。
大家边吃边聊,说着屯里的趣事,比如谁家的小子爬树掏鸟窝卡在了半腰,后山的雪梨树苗在倪工指导下显得格外精神等等。
刘颂听得十分仔细,不时点头,眼中流露出对这群年轻人在这片黑土地上脚踏实地、敢想敢干的劲头的由衷赞赏。
这时,刘颂将目光转向正捧着一个大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陈逸,语气更加温和,带着诱哄。
“小逸啊,跟爷爷去京都看看,怎么样?那里有能坐上千人的大电影院!爷爷带你去吃全聚德的烤鸭,皮脆肉嫩,裹上饼那叫一个香!还有东来顺的涮羊肉,铜锅子咕嘟咕嘟,薄薄的羊肉片一烫就熟,蘸上麻酱小料,美得很!”
陈逸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闻言想都没想,立刻用力摇头,含糊不清却异常坚定地说。
“不去!京都再好,我也要跟我姐在一起!王家屯就挺好!有修远哥教我打军体拳,有雨桐姐给我做好吃的烙饼,还有建军哥带我去下套子套野兔,有意思着呢!”
小家伙脸上写满了对当下生活的满足和对姐姐的依恋。
刘颂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欣慰和了然——这孩子的心,已经牢牢系在了这片土地和这些亲人般的伙伴身上了。
他伸手揉了揉陈逸的脑袋,声音带着感慨:“好小子!有骨气!那就安心在这儿,好好跟着你姐!”
陈逸似乎感受到老人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咽下嘴里的肉,仰起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
“爷爷,等以后我和姐有空了,一定去京都看您!您要是想我们了,也常来屯里住住,我们这儿空气好,夏天还能去溪里摸鱼!”
刘颂被孩子天真又贴心的话逗得开怀大笑,连声道:“好,好!爷爷一定常来!到时候你可别嫌爷爷唠叨!”
坐在对面的陈静与一旁的唐修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暖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