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右手还贴在炎髓之心上，左手掌心朝外推出护盾。那层赤红屏障刚成型，使者就撞了上来。
拳头裹着黑炎，砸得护盾凹下去一大块。裂缝像蛛网一样爬开，咔的一声，碎了一角。
叶无痕脚底一滑，退了半步。他没松手，也没抬头，只是把呼吸压得更稳了些。体内的净火还在走最后一段经络，识海入口处那缕黑气已经快要化掉。
“再撑一下。”他在心里说。
使者站在对面，双目全黑，脸上暗红纹路像是活的一样在皮肤下蠕动。他右肩焦黑一片，可那条手臂居然还能抬起来。他盯着叶无痕，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发紫的牙。
“你挡不住。”他说。
话音落下，他又冲了过来。
这一拳比刚才更快，拳头还没到，空气已经被撕出一道白痕。护盾被砸得整个塌陷，叶无痕胸口一闷，喉咙发甜，但他还是咬住了。
噬魂链从他左臂滑下来一圈，缠住小臂。一股寒气顺着血脉往上走，和护盾外层撞在一起。冰与火没有炸开，反而贴得更紧，像是两块拼图扣上了边。
护盾裂纹停止蔓延。
使者收拳，后跳一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五指一张，掌心裂开一道缝，流出黑色的血。那血不落地，直接烧成了灰。
“有意思。”朱雀残魂的声音飘了过来，“他那颗药，是拿活人炼的吧？”
没人回答她。
使者抬起左手，猛地插进自己胸口。他的胸膛没破，但衣服瞬间湿透，像是被水浸过。接着，他把整只手抽了出来，手里捏着一颗血红色的丹丸。
丹丸表面有细密的裂纹，像是快碎了。
“原来藏在这儿。”朱雀残魂轻声说，“把自己的心脏当成药炉，难怪能扛住天魔之气这么多年。”
使者没理她。他张嘴，一口咬在丹药上。
咔。
声音很脆，像是咬碎了骨头。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鼓起，脸上的红纹迅速变深，最后成了近乎发黑的紫。他整个人的气息往上蹿了一截，脚下的岩地开始往下陷。
叶无痕瞳孔里的九重漩涡转得更快了。
他知道这一下躲不过去。
果然，使者双脚一蹬，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扑来。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拉长了，拳头未至，风压已经刮得人脸生疼。
叶无痕双手不动，只能靠护盾硬接。
轰！
这一击砸在护盾正中，整片湖底都在抖。碎石从头顶掉落，砸进岩浆里发出噼啪声。护盾终于撑不住，炸成一片红光，碎片溅出去老远。
冲击波撞在叶无痕身上，他往后滑了三步，鞋底在岩石上划出两道深沟。他膝盖一弯，差点跪下，但硬是挺住了。
体内，净火刚好烧完最后一丝黑气。
识海清净。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使者。
那人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已经看不到眼白，全是漆黑。他右肩的焦黑往上爬，已经到了下巴，可他的气势却没有半点衰弱。
“任务……必须完成。”他说话时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不能……净化。”
叶无痕抹了把嘴角，指尖沾了点血。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任务？”他说。
使者没答话，只是抬起左手，五指张开，黑炎在他掌心凝聚，慢慢变成一把长刀的模样。刀身扭曲，像是由无数哭嚎的脸拼成。
他举起刀，对着叶无痕劈了下来。
这一刀比前几次都要慢，可空气却被割出一条真空带，连岩浆的热浪都被切开了。
叶无痕终于松开了双手。
他右手一抓，把炎髓之心收回怀里。左手顺势一扯，噬魂链哗啦一声甩出，在身前盘成一圈。
他双目一睁，九重漩涡再次浮现。
吞噬本源从他掌心涌出，顺着链子蔓延上去。寒气与本源之力混在一起，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屏障。
黑炎巨刃砍在上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火星四溅。
叶无痕脚底又退了两步，地面裂开。但他这次站稳了。
“你的药效快到头了吧？”他说，“脸都烂一半了。”
使者握着刀，没动。
他的左脸还好，右脸已经焦黑干枯，皮肉像是烧过的纸，轻轻一碰就会碎。可他的眼睛还在动，死死盯着叶无痕。
“我不需要脸。”他说，“只需要手。”
话音刚落，他忽然松开刀柄。
黑炎巨刃悬在空中，他自己却转身，一拳砸向自己的肚子。
噗。
拳头陷进去大半，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反而用力一掏，从腹腔里拽出一团东西。
那是一团跳动的心脏组织，外面裹着黑色丝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
他把这团东西往空中一抛，张嘴咬住，狠狠嚼了几下。
顿时，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肌肉一块块隆起，皮肤变得透明，能看到下面流动的黑血。他的双眼彻底消失，整张脸只剩下两个黑洞。
然后，他抬手抓住还在悬浮的黑炎巨刃，再次冲了过来。
这一击的速度比之前快三倍不止。
叶无痕来不及重新布防，只能把噬魂链缠回手臂，用尽全力格挡。
铛！
一声巨响，像是铁器相撞。
他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撞在岩壁上，碎石哗啦啦往下掉。他滑落在地，肩膀脱臼，手臂发麻。
但他还是抬起了头。
使者站在原地，巨刃插在地上，身体微微晃动。他的右半身已经开始剥落，像是沙雕被人拍了一掌，簌簌往下掉渣。
“你撑不了多久。”叶无痕撑着墙站起来，声音有点哑，“你自己也知道。”
使者缓缓转头。
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窝对准了他。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只要再砍你一刀。”
他拔起巨刃，再次举高。
叶无痕站在那里，没动。
他的左手慢慢垂下，指尖蹭到了腰间的青铜罗盘。
罗盘很冷。
他忽然笑了下。
“那你得先砍得到。”他说。
使者挥刀。
刀锋离他脖子还有半尺时——
朱雀残魂突然开口：“他在燃烧神魂了。”
叶无痕瞳孔一缩。
下一秒，使者的身体猛地炸开一团黑雾，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加速冲刺。
叶无痕抬手，吞噬本源在掌心凝成短刃。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使者的手臂已经扬起，刀刃即将落下。
叶无痕的刀才刚刚抵到对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