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手心还贴着那颗炎髓之心，掌纹被烫得发红，可那股灼热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刺人。他低头看了一眼晶体背面——那行“你拿错东西了”的刻字消失了，像是被人用指甲刮去了一样。
他没多想，直接把炎髓之心按在胸口。
膻中穴一接触晶体，一股滚烫的气流猛地钻进体内，顺着经脉往上冲。他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但没松手。左手死死压住心脏位置，右手五指张开，吞噬本源从掌心缓缓渗出，像一条细线缠上炎髓之心。
九重漩涡在他瞳孔里转了起来。
视野里的血肉经络变得清晰，每一条血管都像地图上的路线。他看见自己体内有几缕黑气正在乱窜，像是受惊的蛇，贴着骨骼游走，试图躲进识海深处。
“来了。”他咬牙。
朱雀残魂的声音突然响起：“净火不烧外面的东西，专治这些脏东西。你要让它慢慢走，别急。”
声音不是从耳边来的，更像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叶无痕没抬头看她，只问了一句：“怎么引导？”
“顺着奇经八脉，一圈一圈来。它自己会找黑气，但你得给路。”
他点头，立刻调整呼吸节奏，控制净火之力沿着任督二脉推进。第一道火线刚进入尾椎，那几缕黑气就剧烈扭动起来，其中一股猛地反扑，直冲眉心。
他早有准备，吞噬本源瞬间截断路径，在识海边缘形成一道屏障。净火趁机缠上去，像藤条一样绕住黑气，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左臂的噬魂链忽然震动了一下。
寒气自动从手腕往上爬，贴着皮肤蔓延到肩头。这股冷劲和体内的净火撞在一起，居然没有互相抵消，反而像两股水流汇合，加快了清理速度。
“有意思。”朱雀残魂轻声说，“一个烧，一个冻，正好把你体内的杂质夹出来。”
叶无痕没回话，全神贯注盯着体内变化。
又一股黑气从肺腑间窜出，速度快得惊人。他来不及反应，净火已经被甩开半截距离。黑气眼看就要钻进识海，他猛地催动焚天火种，强行提速，终于在最后一刻追上，一把裹住。
嗤的一声，黑气化作青烟散掉。
他喘了口气，额角青筋跳了跳。
“六成了。”朱雀残魂提醒，“再坚持一会儿。”
他点点头，继续推进。
净火沿着带脉绕行一周，再转入冲脉。每清掉一段，身体就轻松一分。原本压在胸口的那种沉闷感开始消退，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就在净火即将触及最后一段经络时——
岩壁轰然炸开。
碎石飞溅中，黑袍使者冲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颗血红色的丹药，还没靠近就已经把它捏碎，药粉混着唾液吞进喉咙。
叶无痕眼角一抽。
那人双眼迅速变黑，脸上浮起一层暗红纹路，像是血管要破皮而出。他整个人的气息暴涨了一倍不止，脚步落地时，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
“不能让你完成净化！”使者嘶吼着，双掌燃起黑炎，直扑而来。
叶无痕无法起身，只能维持结印姿势。他右手一抬，吞噬本源在身前凝出一层赤红护罩。
砰！
黑炎巨掌砸在护罩上，整个湖底都在震。护罩凹下去一块，裂缝瞬间爬满表面。
第二掌紧接着落下。
咔嚓！护罩崩碎，碎片四散。冲击波撞在叶无痕身上，他胸口一闷，差点吐血，但双手依旧没动。
净火还在体内巡行，最后那一缕黑气正卡在识海入口。
只要再慢一步，前功尽弃。
使者冷笑，右脚踏地，全身力量凝聚在右拳，黑炎缠绕手臂，对着叶无痕心口猛轰。
就在这时——
贴在叶无痕胸前的炎髓之心突然颤动了一下。
一道极细的火线从中心射出，快得看不见轨迹，直接刺进使者的右肩井穴。
使者动作猛地一顿。
他的拳头离叶无痕胸口只剩三寸，却再也递不出去。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黑炎熄灭，皮肤开始焦黑剥落。
“这是……什么？”他瞪大眼睛。
叶无痕抓住这半息空档，调动焚天火种，推动净火逆行冲关。最后一股黑气被逼到死角，眨眼间烧成虚无。
“成了。”他闭眼，长舒一口气。
体内再无异样波动，识海清明如洗。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僵立原地的使者。
“你说我不能完成净化？”他声音有点哑，“可它刚才帮你挡了一下。”
使者脸色铁青，左手用力掐住自己右肩，想把那股火劲逼出来，但焦黑正在往脖颈蔓延。
“你不该碰它。”叶无痕站起身，左手仍贴着炎髓之心，“它不是普通的火核。”
“它是净火之源。”朱雀残魂飘在晶石旁，声音平静，“千年前我自焚封印的，不只是魔气，还有这团能烧尽一切邪祟的火种。只有被污染的人才能唤醒它，也只有你能承受它。”
使者盯着叶无痕，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冷漠执行任务的样子，而是透出一丝恐惧。
“那你……到底是容器，还是钥匙？”
叶无痕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炎髓之心。晶体表面温润，不再发烫，里面那团影子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脉动，像是心跳。
和他自己的心跳同步。
他忽然想起刚才吐出的那口白雾。
雾里那个蜷缩的孩子影子。
他还来不及细想，使者突然动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自己掌心，双手合十，竟要把剩下的丹药残渣重新聚拢。
“你还想来？”叶无痕皱眉。
“任务必须完成。”使者声音沙哑，“哪怕我死在这里。”
他双手用力一搓，血混着药粉燃起幽蓝火焰。那火不烧外物，反而往他自己体内钻。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经络。
叶无痕察觉不对，立刻后退半步。
朱雀残魂低声道：“他在毁自己，换一瞬间的爆发。”
话音未落，使者猛然抬头，双目完全变黑，嘴里发出非人的低吼。他整个人弹射而出，速度比之前快三倍，拳头还未到，空气已被撕裂。
叶无痕抬起右手，吞噬本源凝聚成刃。
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一丈距离。
使者嘴角咧开，像是在笑。
叶无痕瞳孔中的九重漩涡急速旋转。
他们的影子在岩壁上交叠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