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时节,晨风已带凉意,通往镇集的土路上却热闹非凡。云岫挎着竹篮走在前面,篮里装着要卖的绣帕和草药。沈砚推着独轮车跟在后面,车上堆着新打的竹器,眼睛却总往云岫鬓角那朵新摘的牵牛花上瞟。
“看路呀!”云岫突然转身,沈砚差点撞上她。她笑着指指路边:“张大娘的茶摊摆出来了,先去歇歇脚?”
茶摊旁,赵婶正举着个布老虎和摊主讨价还价:“三个铜板?去年才两个!”
摊主苦笑:“赵婶诶,今年棉花涨价啦!”
云岫凑过去摸了摸布老虎,眨眼道:“王老板,这老虎眼睛绣歪了,便宜些吧?”
摊主仔细一看,果然左眼比右眼高,只好降价。赵婶乐得直拍云岫的背:“还是岫丫头眼尖!”
沈砚忙着卸车时,独轮车一晃,竹器哗啦啦散了一地。大红袍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叼起个竹蜻蜓就跑。“这贼鸡!”沈砚笑着去追,却见公鸡把竹蜻蜓放在了云岫脚边,得意地扑扇翅膀。
四位长辈从后面赶上来,看见这情景都笑了。云母对沈母低语:“瞧这鸡都比砚儿会献殷勤。”
沈父洪亮的声音响起:“砚儿!摆摊了!把岫丫头绣的手帕挂最显眼处!”
市集上人声鼎沸。云岫的绣帕很快卖完,她支招让沈砚表演现编竹器:“你编得快,现编现卖,准受欢迎。”
沈砚紧张得手抖,第一个竹篮编得歪歪扭扭。云岫接过来说:“这是新式样的果篮,歪边方便挂树上。”居然真被个果农买走了。
午时太阳毒起来,沈砚满头是汗。云岫掏出绣帕给他擦汗,帕角绣着对戏水鸳鸯。钱家小子瞧见了起哄:“砚哥!这帕子得买下吧?”
沈砚红着脸掏钱,云岫却把手一缩:“非卖品。”说完自己先笑了。
这时来个外乡人要买全部竹器,却故意压价。沈砚老实,眼看要答应,云岫突然插话:“这位客官,我们这竹器是用后山紫竹做的,您摸摸这光泽。”
外乡人细看时,她悄悄踩沈砚的脚。沈砚会意,立刻说:“对了,还要留几件给县衙订货呢。”外乡人顿时不敢压价了。
卖完货,两人逛市集。泥人摊前,沈砚想捏个云岫,结果捏成个圆脸娃娃。云岫笑弯了腰,自己上手捏了个沈砚,连他额前那绺呆毛都惟妙惟肖。摊主竖起大拇指:“姑娘好手艺!这小夫妻真登对!”
经过首饰摊时,沈砚盯着一根雕花木簪发呆。云岫拿起旁边更朴素的竹簪:“这个适合我。”谁知付钱时,沈砚偷偷把两支都买了。
回去路上,云岫发现竹簪里塞着张字条:“秋收后嫁我可好?”她红着脸摘下发间牵牛花,轻轻放在沈砚车把上。
夕阳将两人影子拉长,车轴吱呀声里混着轻声细语:
“那木簪...”
“给你及笄礼的,雕坏了三根木头...”
“傻不傻...”
前头四位长辈故意走很快,沈母悄声笑:“看见没?簪子送出去了!”
云父假装严肃:“还得好好考较考较这小子。”
只有大红袍不紧不慢跟在车后,偶尔叼起掉落的野花,放在独轮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