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窖的木板门刚合上,工棚外就传来木板碎裂的巨响。清禾攥着笔记本蹲在梯级上,听着追兵的皮鞋底踏过积水的声音越来越近,煤油灯的火苗在气流中剧烈颤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凌越正用匕首撬动窖壁上的暗格,铁皮盒与凹槽嵌合的瞬间,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半块刻着星图的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快进密道。”凌越将玉佩塞进苏婉柔掌心,自己则握紧那枚发烫的“猎”字徽章,指腹摩挲着背面新浮现的缺口。暗窖另一头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窄道,潮湿的空气里飘来泥土与铜锈的气息,梯级上的青苔被踩出深绿色的印记。
清禾举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光束扫过密道两侧的岩壁,忽然停在一处刻痕上——那是朵半开的玉兰花,花瓣纹路与爷爷笔记本里夹着的书签完全一致。她伸手触摸刻痕边缘,指尖沾到些微发亮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与镇脉石相似的青光。
“这是守矿人的标记。”苏婉柔紧随其后,腕间的北斗星旧疤还在隐隐作痛,但针孔印记的灼烫感已经消退,“我奶奶说过,真正的守矿人都懂‘刻花为记’,玉兰花代表‘未断的生机’。”她忽然想起堂哥金属片上的锯齿纹,“锯齿纹是猎矿人的记号,就像他们的铜牌一样,是区分阵营的标志。”
凌越走在最后断后,密道顶部不断有雨水渗下,滴在他颈后的朱砂胎记上,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他抬手摸去,指尖竟沾到些微温热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淡金色,与徽章边缘的粉末混合后,散发出更强烈的青光。
“你的胎记在发光。”清禾回头时恰好撞见这一幕,手电筒的光柱照亮凌越后颈,那枚天枢星形状的朱砂印记正泛着淡淡的光晕,与石壁上的玉兰花刻痕产生奇妙的共鸣,“爷爷日记里画过星图,天枢星是北斗七星的第一颗,对应着‘开启’的意思。”
说话间,前方的密道突然出现岔路口。左侧通道的石壁上刻着“水”字,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右侧通道刻着“火”字,地面散落着烧焦的木屑。苏婉柔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玉佩边缘的缺口在靠近左侧通道时发出轻微的震颤,而靠近右侧时则毫无反应。
“星图密码的指引。”她将玉佩贴在“水”字刻痕上,石壁突然传来震动,左侧通道深处亮起微弱的蓝光,“我爹说过,守矿人的密道都有星象机关,玉佩能感应正确的路线。”她忽然注意到通道入口的铜环,上面刻着的“星”字被磨得发亮,显然常有人经过。
三人走进左侧通道,脚下的石板开始微微发烫。清禾的手电筒扫过地面,发现石板缝隙里嵌着许多细小的结晶碎片,在光线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与苏婉柔腕间针孔里取出的碎片属于同一质地。她忽然想起祭坛暗格里的电报,“结晶遇水则活,遇火则爆”的字样在脑海中浮现。
“小心脚下。”凌越突然拽住她的手臂,指着前方一块颜色略深的石板,“这块石板是松动的,下面可能有机关。”他捡起块碎石扔过去,石板应声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暗沟,沟壁上插着数十根锈蚀的铁刺,刺尖还挂着破碎的布料。
苏婉柔蹲下身观察暗沟边缘,发现泥土里混着些暗红色的粉末,与鹤嘴锄上的痕迹完全一致。“是猎矿人的手笔。”她用玉佩在石板边缘划了圈,蓝光闪过之处,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的脚印,“这是凌家的‘踏星步’标记,跟着脚印走就能避开机关。”
沿着脚印前行了约百余米,密道豁然开朗,出现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罗盘,盘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正对着北方的石壁。清禾翻开笔记本,爷爷画的星图在灯光下与罗盘图案重合,其中“天玑星”的位置被圈了红圈,旁边写着“密钥藏于星心”。
“半数密钥在这里!”她指着罗盘中心的凹槽,形状恰好能容纳半块玉佩,“当年星子带走的是另一半,所以猎矿人必须找到双玉才能解开完整密码。”她忽然想起日记里的话,“守矿人分三支,凌家掌路线,苏家掌信物,星子掌密钥,三族合一才能掌控镇脉石。”
凌越将苏婉柔的玉佩碎片放进凹槽,罗盘突然开始转动,石室四周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刻痕组成了完整的矿区地图,标注着地脉支流的走向,其中一条红色线条从祭坛直通矿洞北口,终点处画着个朱砂符号——与衣角纹样、煤油灯灯罩上的符号完全相同。
“封印点就在北口。”苏婉柔的手指划过红色线条,“这里标注着‘结晶母矿’的位置,猎矿人要的不仅是镇脉石,还有能制造植入体的母矿。”她忽然发现地图角落的小字,“‘星子叛出,以血养矿’,原来他用守矿人的血来激活母矿的能量!”
石室顶部突然传来震动,碎石簌簌落下。凌越抬头望去,手电筒的光柱照见天花板上的裂缝,隐约能听见追兵的吼声。“他们找到密道入口了。”他将罗盘里的玉佩取出,塞进清禾背包,“按地图走,我在后面设置障碍。”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在石室门口,铜钱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刺眼的青光。
清禾突然注意到石台上的暗格,里面藏着个牛皮纸包。打开后发现是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年轻人站在矿架前,左边的人胸前戴着凌家标记的铜环,中间的人腕间有北斗星胎记,右边的少年背着鹤嘴锄,木柄上的锯齿纹清晰可见。照片背面写着“凌、苏、星,三脉同守”。
“这是我们的爷爷!”清禾的声音发颤,指着中间的年轻人,“他腕上的胎记和婉柔的一模一样!”她忽然明白日记里“三族通婚”的记载,“我们三家是世交,星子当年是被收养的孤儿,所以才会有‘其子携带密钥’的说法!”
石室门口传来铜钱炸裂的脆响,凌越拽着她们往密道深处跑:“别管照片了,追兵突破屏障了!”奔跑中,清禾的笔记本掉在地上, pages 散开,其中一页的插画被灯光照亮——那是幅星图,天枢星的位置画着个小人,颈后有朱砂印记,与凌越的胎记完全吻合。
密道尽头出现微光,隐约能听见外面的风雨声。凌越推开最后一道石门,三人瞬间被冰冷的雨丝包裹,眼前是片开阔的矿场,远处的矿洞北口在雷光中露出轮廓。苏婉柔突然指向天空,北斗七星的光芒穿透云层,与三人掌心的信物产生共鸣,玉佩、徽章、铜钱同时亮起青光。
“星脉未断,三族同辉。”凌越望着远处逼近的手电筒光柱,将半块玉佩塞进清禾手里,“你们先去封印点,我引开他们。记住,只有三物合一才能启动封印装置。”他转身冲向另一条岔路,颈后的朱砂胎记在雨幕中闪烁,像一颗指引方向的星辰。
清禾与苏婉柔攥着信物往北口狂奔,身后传来追兵的怒吼与铜钱炸裂的声响。密道深处的青铜罗盘仍在转动,将星图密码的光芒,洒向这场跨越时代的守护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