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秀的话,让激愤不已的林家父子都暂时镇定下来。
但林和平胸腔里的怒火和恐慌依旧灼烧着。他烦躁地在屋里踱步,地面被他沉重的脚步踏得咚咚作响。
“爸,姆妈说的对,咱们都是靠二叔才过上了好日子。万一周清和那个二愣子将账本给了他们周家那个族长,二叔就有大麻烦了。”
林富军也反应过来了,顺着蒋玉秀的话说道。
林和平心也狠狠一抽。
周清和这个龟孙子,还真是让人拿他没办法。
“不行,富军。还是得让赵得胜继续找人。
另外,你去医院找一下周清华那个软蛋,把周清和偷钱和账本的事给他点透。
告诉他,要是他那个混账弟弟敢把账本的事情捅出去,别说我们林家倒霉,他们周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让他去给周家那俩老货施压,万一周清和回了家,也能让俩老的拖住他,指不定咱们还能拿回账本。”
“爸,我明白。”
林富军神色凝重,立刻转身出门。
他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那个账本牵扯着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是悬在他们林家头上的一把利剑。
林和平气得不轻,看着儿子出了门,他重重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今天还得去二嫂娘家喝喜酒的事。
妈的,账本丢了可不是件小事,先还是不要告诉二哥为好,万一找到了呢。
龙平镇 *李家湾村
天刚蒙蒙亮,李有田就起了床,他就对着黄秀芹说,
“那个王媒婆前天不是说去林家回消息的么,怎么两天了,都没过来传个信。也不知道林家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欸,对了,你说没说八百块钱彩礼的事。”
“我那天提了一句,可王媒婆说了,彩礼好商量的。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得太多了?”
黄有芹心里,免不了也忐忑起来。
“哎呀,管他了。丽丽不是说了嘛,周清和那个傻子是愿意给800块的彩礼嘛,我们再等两天。林家没答复的话,再跟周家商量也不迟。
不过,你还是要做做丽丽的思想工作。
万一等会王媒婆上门来了,她还像昨天那样喊打喊杀的。林家就算再有诚意,肯定也不愿意娶一个心里装了别的男人的女人回家。”
黄有芹连连点头,拿起钥匙就往李丽丽的房门口走去。
“吱呀~”
门一开,黄秀芹却傻了眼。
“有田~孩子他爸!快来啊,丽丽,丽丽她不见了!”
黄有芹凄厉的喊声,惊醒了李家所有人。
李有田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女儿的房间。
映入他眼帘的是,平整的床铺和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显然,女儿李丽丽昨晚就没睡过觉。
他猛地扑到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土墙明显有人攀爬过的痕迹,地上有一层厚厚的土灰。
李有田气得重重捶了一下书桌,一张纸直接弹跳起来。
李有田拿起纸,是李丽丽的笔迹。
“爸,姆妈,对不起!我是不会嫁给林富平的。我跟周清和打算一起离开龙平镇了。他是个好男人,我这辈子认定他了。
不孝女丽丽敬上。”
此时,李家的双胞胎儿子正揉着睡眼,傻傻地站在房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李有田怒火中烧,忽的冲过去揪着俩双胞胎儿子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说,是你们哪个放走她的?”
面对父亲的怒吼,李明亮和李明浩吓得哇哇直哭。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黄秀芹此刻也瘫软在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串钥匙,哭嚎着:
“钥匙都在我这里……门明明都锁得好好的啊!她怎么就不见了呢?
都怪周清和那个天杀的畜生!是他拐跑了我的丽丽!”
她捶打着地面,悔恨交加。
“周清和你个王八蛋!”
李有田一把甩开两个儿子,像困兽般在狭小的房间里咆哮,额头上青筋暴跳。
“呜呜呜呜呜~,周大哥昨天确实来过我们家,呜呜~”
李明亮确实害怕了,只得把昨天中午,周清和跑来家里私会李丽丽的事情如实相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李明亮的脸上。
“小兔崽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竟然敢让周清和那个王八蛋跟你姐姐见面!老子打死你个二货。”
李有田说着,又扬起了右手。
正巧,李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赶到:
“李有田,你想干嘛,你要打我孙子,就先打死我!”
老太太的到来,让李明亮免遭“毒手”。她看着空空的房间和哭成一团的家人,老泪纵横:
“造孽啊!真是造孽,丽丽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
李有田怒火攻心,无处发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
“去找,都给我出去,去找人!
明亮、明浩,你俩去镇上,问问有没有人看见你姐和周清和那个王八蛋!
老婆子,你在家,要是丽丽回来,你就装病,留下她。
我现在就去山口村周家,我倒要看看,他周家养的好儿子,敢不敢认这笔账。”
李有田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出家门,满脑子都是找到周清和,再把女儿抓回来,绑也要绑着嫁进林家。
人回不来,八百块钱的彩礼就没了,眼看要攀上的高枝也飞了,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抄起门边的一根粗木棍,杀气腾腾地朝着山口村的方向奔去。
山口村*周家
一夜好眠的周远山神清气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都带着轻快。
得了金孙的喜悦,像温泉水一样,慢慢熨平了他心头对大儿媳妇林秀芳前晚“咄咄逼人”的那点不满。
养老送终还得靠老大,跟林家这棵大树的关系,终究还是要维护好的。
这不,天一亮,他就起身忙碌。
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大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他盘算着杀只最肥的老母鸡,炖一锅浓浓的、飘着油花的鸡汤,晌午前送到镇医院去。
既给刚生产的大儿媳妇补身子,也显得他们老周家知礼数,亲家母脸上也有光。
小儿子闯了大祸,林家人生气也是应该的。而且大孙女也被吓病了,他们老两口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可就在周远山一手稳稳攥着不断挣扎的老母鸡,另一只手从磨刀石旁抄起那把闪着寒光的菜刀,准备手起刀落时,
他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怒骂,和疯狂的砸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