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鹏抗旨的消息与那份言辞犀利、直指太子北骁的“告天下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北境每一个角落,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帝都乃至其他各州蔓延。
北境之内,拥护盟约者士气大振,奔走相告,更加坚定了追随北鹏的决心。许多原本摇摆的势力,在见识了北鹏的强硬手段与煌煌大势,以及石勇以雷霆之势剿灭几个跳梁小丑的血腥立威后,也纷纷收敛了小心思,开始认真考虑加入“北境议事堂”的可能性。幽云城乃至整个北境的人心气运,在北鹏这强硬一击下,反而更加凝聚,那无形的金色华盖愈发凝实。
然而,暗流也随之涌动。
帝都方面尚未有大军调动的明确迹象,但各种小动作不断。通往北境的几条主要商路开始出现不明身份的匪徒骚扰,一些关键物资的供应变得紧张;北境内部,开始流传起更多关于北鹏“暴虐”、“引蛮族入关”的谣言;甚至幽云城内,也出现了几起针对工坊、粮仓的纵火未遂事件,虽被及时扑灭,却透着诡异。
“是‘影刺’和那些西域老鼠的手笔!”赵常咬牙切齿地汇报,“他们在暗处搅风搅雨,恶心人得很!奴婢已经加派人手,定要把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揪出来!”
北鹏对此并不意外。北骁若只会正面强攻,反倒不像他了。这种阴损手段,正是其一贯风格。
“加强戒备,尤其是柳先生和严大师那边,不容有失。”北鹏吩咐道,“另外,让孙先生以议事堂的名义,发布剿匪令,组织各城联防,清剿商路匪患。告诉那些商会,北境安宁,关乎所有人的利益。”
他将内政与防御安排得井井有条,自身则更多地将精力投入到了修炼与新获得的那块碎布之上。
静室之内,北鹏盘膝而坐,那块染血的暗沉碎布平放在他膝前。他并未急于用神识强行探查,而是运转《九鼎镇世经》,以自身气机缓缓温养、沟通。
冀州鼎魂在他识海中沉浮,玄黄光芒流转,与那碎布上残留的惨烈战意隐隐呼应。渐渐地,那碎布不再冰冷,反而散发出一丝微弱的温热。一些更加模糊、却更加真切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脑海:
血色残阳下,古老的南疆城墙巍峨矗立,墙上伤痕累累,绣着火焰麒麟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已残破……喊杀震天,无数穿着奇异藤甲、涂抹油彩的南蛮战士如同潮水般涌来……一道璀璨如烈日、却又带着无尽悲凉的刀光闪过,天地为之失色……最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坠落,以及一声充满不甘与牵挂的叹息……
“南疆…镇南关…还有…那把刀…”北鹏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指向了母族镇南公府最后坚守的南疆重镇——镇南关,以及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大战。那块碎布,很可能就来自某位战死在镇南关的先祖袍泽之上。
而最让他在意的,是那道惊鸿一瞥的刀光!那刀意煌煌,却又带着决绝的悲凉,其气息…与他感应到的那股主征伐的鼎魂波动,隐隐契合!
“必须去南疆一趟。”北鹏心中已然决定。不仅仅是为了探寻母族覆灭的真相,更是为了那尊可能流落南疆的、主掌战争杀伐的鼎魂!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柳三变的声音:“殿下,星纹矿干扰阵法的初版基盘,已初步完成,请殿下过目。”
北鹏收敛心神:“进来。”
柳三变与风尘仆仆、眼带血丝却兴奋莫名的严震一同走了进来。严震手中捧着一个尺许见方、厚约三寸的银灰色金属板。板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由星纹矿粉末混合其他稀有金属熔铸而成的、极其复杂精密的凹槽纹路,整体散发着微弱的星辰波动与一种奇异的力场。
“殿下,这就是根据您的要求,设计的‘乱星盘’初版!”严震声音洪亮,带着自豪,“俺和老柳试验过了,激活之后,能小范围干扰周围十丈内的地脉气运流动,使其变得紊乱无序!虽然范围小,持续时间也短,但关键时刻,说不定能起到奇效!”
北鹏接过那沉甸甸的“乱星盘”,仔细感受着。的确,当他一缕真气注入其中时,盘面上的纹路微微亮起,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气运光流立刻出现了细微的扭曲和迟滞感。虽然效果远不如“逆星夺运”大阵那般霸道,但胜在便携、瞬发,用于小规模战斗或者破坏敌方阵法节点,或许能有出其不意之效。
“很好!”北鹏赞许地点点头,“产量如何?”
柳三变接过话头:“回殿下,星纹矿熔炼极其困难,成功率不足三成。目前所有库存矿石耗尽,也只成功打造出五面‘乱星盘’。若要大规模装备,还需寻得更多星纹矿,并改进熔炼工艺。”
五面…虽然少,但也勉强够用了。北鹏将“乱星盘”收起,看向二人:“辛苦二位了。此物关系重大,制法需严格保密。严大师,继续研究熔炼之法。柳先生,阵法亦可继续优化。”
“是!”两人齐声应道。
待柳三变和严震离去,北鹏沉吟片刻,唤来了石勇。
“石勇,交给你一个任务。”
“殿下请吩咐!”
“你亲自挑选一队绝对忠诚、机敏且擅长潜行、伪装的好手,携带一面‘乱星盘’和一些必要的资源,秘密南下,前往南疆。”北鹏神色郑重,“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暗中调查与这块碎布相关的一切,重点是当年的镇南关之战以及我母族镇南公府的旧事;二,留意南疆是否有异常的能量波动或古老器物现世,尤其是…与战争、杀伐相关的气息。”
他将那块碎布小心包好,连同一些关于南疆的粗略地图和情报,一并交给石勇。
石勇双手接过,没有丝毫犹豫:“末将领命!定不负殿下所托!”他深知此事关乎殿下身世与未来大计,重要性甚至超过一场大战。
“记住,此行以探查为主,非必要,不得暴露身份,不得与人冲突。若有发现,立刻通过秘法传讯回来。”北鹏叮嘱道,“另外,南疆局势复杂,蛮部、土司、以及帝都安插的势力盘根错节,务必小心。”
“末将明白!”
石勇领命,当天夜里,便带着一支精干的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幽云城,如同水滴汇入江河,南下而去。
送走石勇,北鹏独自立于城主府最高处,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北境的危机暂缓,但更大的棋局已经展开。帝都的暗箭,南疆的谜团,九鼎的召唤……这一切,都催促着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掌握更强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淡金色的皇极真气在指尖流转。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北境或可称雄,但放眼九州,面对北骁及其背后的势力,还远远不够。
“是时候,冲击金丹中期了。”北鹏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在彻底解决北境内部隐患,并等到石勇传回南疆消息之前,他需要利用这段相对平静(或者说暗流涌动)的时间,完成境界的突破。
唯有更强的实力,才能支撑起更广阔的野心,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席卷九州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