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晚起初并未察觉这些隐秘的付出,直到那日她想找一段溪水声的素材,翻遍自己的录音文件都没找到,却在电脑的一个隐藏文件夹里,发现了密密麻麻的音频文件,文件名标注着“溪水声”“鸟鸣声”“风声”,每一段都清晰纯净,正是她需要的音效。而文件夹的角落里,还存着许多她的照片,画面里的她或专注或温柔,每一个瞬间都被精准捕捉,显然是被人悄悄记录下来的。
不用想,便知是沈砚做的。于晚晚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点开一段溪水声,清澈的声响在屋内流淌开来,像带着山间的清润气息,瞬间漫进心底。她又一张张翻看那些照片,看着画面里自己的模样,想起他平日里沉默的陪伴,想起他悄悄忙碌的身影,眼眶瞬间泛红,心头既有满满的感动,又有难以言喻的愧疚。
她想起从前自己总抱怨他不懂她的工作,总觉得他无法参与到她的世界里,却不知他早已用自己的方式,悄悄为她付出,默默支持着她的热爱。那些她以为的隔阂,不过是她从未真正看懂他的心意,从未留意过他藏在沉默里的温柔。
傍晚时分,沈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采的野果。看到于晚晚坐在电脑前,眼眶泛红,他心头一紧,快步走上前,拿起写字板,眼底满是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晚晚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关切,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她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声音带着哽咽:“沈砚,谢谢你,那些音效,还有照片,我都看到了。”
沈砚的身体一僵,随即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眼底闪过几分羞涩,拿起写字板,字迹带着几分局促:只是举手之劳,怕你用得上。
“才不是举手之劳,”于晚晚埋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你总是这样,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却从不告诉我。以前我总不懂你,总误会你,真的对不起。”
沈砚轻轻摇头,在写字板上写下:不用道歉,你喜欢就好。指尖划过板面,带着温柔的力道,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砚斋的清寂里,满是化不开的暖意,那些过往的愧疚与遗憾,都在这温暖的相拥里,渐渐变得柔软。
于晚晚知道,这部短片不仅是她对过往经历的回望,更是她与沈砚无声情谊的见证。而沈砚的默默付出,早已为这部短片,镀上了一层最温暖的底色。
短片的脚本渐渐完善,于晚晚开始投入到拍摄筹备中。她没有找专业的拍摄团队,只是用自己的相机,一点点捕捉想要的画面。有时会去远郊的山林,拍风吹树叶的灵动;有时会待在砚斋,拍阳光洒落的静谧;偶尔也会短暂回到市区,拍清晨无人的街道,捕捉都市里难得的寂静。
沈砚始终陪在她身边,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她扛着相机走在山间小径时,他会默默走在她身后,替她拨开挡路的枝丫;她在寒风里拍摄时,他会提前备好暖手宝,悄悄递到她手里;她对着画面反复调整角度时,他会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用手势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碎石。
于晚晚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陪伴,习惯了转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影,习惯了从他的眼神里读取温柔的关切。她会在拍摄间隙,拉着他坐在溪边,给他讲短片里的细节,讲自己想表达的情感,而沈砚总会认真倾听,偶尔在写字板上写下自己的想法,虽简但却总能说到点子上,让她豁然开朗。
随着拍摄推进,短片的配音需求渐渐提上日程。于晚晚想在短片结尾,加入一段温柔的旁白,不用冗长的话语,只需几句轻缓的呢喃,诉说无声世界里的理解与包容。她对着麦克风反复尝试,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是少了一份对无声世界最真切的体悟,那份体悟,只有沈砚最懂。
这个念头在心底浮现后,于晚晚便有些犹豫。她知道沈砚失语多年,连清晰的话语都难以说出,更别说配音。可她又忍不住想,若是能有他的声音,哪怕只是简单的音节,或许也能让短片更有温度。只是这份想法,她终究没说出口,怕触动他的敏感,怕让他觉得为难。
她不知道的是,沈砚早已察觉到她的纠结。他看着她对着麦克风蹙眉的模样,看着她反复删改旁白脚本的认真,心里悄悄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试试配音,想把自己对无声世界的感受,融进她的短片里,想以这样的方式,真正走进她的创作世界,与她并肩同行。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愈发强烈。沈砚开始悄悄练习发声,每天清晨,他会早早起身,走到院外的银杏树下,对着清晨的薄雾,试着发出简单的音节。他的喉咙早已不习惯清晰的发声,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想象的艰难,沙哑的气流从喉咙里挤出,模糊不清,连最基础的“晚”“安”二字,都要反复练习上百遍,才能勉强发出微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