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祝钧所言太过骇人听闻,还是巴伊的突然闯入打断了众人的思路,所有人的目光全汇聚到了巴伊身上。
巴伊深吸一口气,往大厅里胡乱地扫视了一圈。
一脸目瞪口呆的川儿。
讨人厌的祝钧怎么也在?
嗯?队长竟然比自己更快?
不待他细想祝钧和易川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外侧通道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巴伊倏地面色一僵,屏住呼吸,下意识往后瞥了眼。
四个守序者正从楼道处箭步流星地冲过来,各个怒容满面,活像四个煞神要将他捉拿归案。
大厅里分立两侧的监察者也反应了过来,离大门最近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动身。
易川狠眨了两下眼,将祝钧的胡言乱语从脑海里扫荡出去。
此时外侧通道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与那包过去的两个监察者一同,将门边神色渐显慌张的巴伊夹在中间。
易川皱起眉,奇怪,为什么这些人刚才不拦宁浮一,这时却要拦住巴伊?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猛地抬手指向宁浮一,害怕巴伊不明白他的意思,另一只冲着巴伊不停挥舞着。
前有狼后有虎,巴伊抓着门框的手抖了下,说不害怕是假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便之前没来过,可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不少传闻,即便是军方最瘆人的刑堂,十八种酷刑全上了,好歹留下的肢体拼一拼还能有个人形。
可这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进来这里的人,一旦断了罪,便是挫骨扬灰,悄无声息人便没了,谁敢来收尸?
视野里易川正急切地朝他挥着手,嘴里更是努力地发着“呃呃呃”的声响,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
巴伊心里一横,无视了周身迅猛积蓄临近爆发的暴风雨,直视着那上首淡淡看着他的肯尼斯,吼出了这辈子最大的音量。
“易川无罪!”
他抬手指向肯尼斯,眼里满是决绝,“如果你一定要判他的罪,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替他担了!”
这两句话犹如惊雷在大厅炸响。
一刹那易川的瞳孔猛地扩张,两只手就那样顿在了半空。
巴伊在说什么?他头上担的罪名可是死罪,巴伊要替他担了?
瞳孔止不住地震颤,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明明只是想让巴伊如宁浮一一样,说自己是来旁听,这样便不会被追究擅闯的责任,可巴伊在干什么?
他想要回身与那肯尼斯分说清楚,巴伊只是脑子缺根筋,不要和傻子一般见识,更不要听他刚才的话,可身体已经被瞬间蔓延全场的威压笼罩,他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动弹。
巴伊的肩上分别按上两只手,那大厅外追来的守序者终究还是抓住了他。
将易川困住的威压仅仅只是半点余波,站在威压中央的巴伊双脚已经陷进地板半寸,以鞋子为中心,蛛网般的龟裂辐射半米之远。
巴伊喉间一甜,嘴角溢出丝猩红,眼中却没有半分退缩,倔强地对上肯尼斯微眯的双眼。
“笃,笃,笃。”
指节与桌面相撞,肯尼斯的力道渐沉,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尖上。
易川的心跳声愈跳愈乱,无章地撞在耳膜上,竟盖过了肯尼斯叩击桌面的声响。
巴伊简直太过胡来,即便肯尼斯不是最高审判,一个S级异能者也绝容不下一个弱者的挑衅!
刚才他和祝钧能演那么久的戏,那也是在肯尼斯的默许之下,而不是像巴伊这样,一上来就要挑战肯尼斯的权威。
受到波及的不只是他,旁边的祝钧在这威压下也并不好受,他脸色铁青,刚才差一点便能乘胜追击,将眼前这废物置于死地,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将风头生生抢了过去,还是个要替人顶罪的蠢货。
他恶狠狠地瞪向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巴伊。
真是所有的蠢货都在这个小队里集齐了,一个个地上赶着触他的霉头!
眼看巴伊危在旦夕,宁浮一却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早已笃定他此番无碍。
身上的重量似有千斤重,巴伊死命挺直的背已经承受不住地往下塌了一寸,那骇人的威压却瞬间消失不见,巴伊猛地张口,肩背弯下,呕出一大摊血,在地板上溅出瘆人的花。
肯尼斯眼中的怒气并未消散,他的目光落在巴伊火红的发顶,左手没好气地摆了一下,“把他带下去吧。”
他敛起目光,不愿再看这没大没小的小子一眼,这人若不是巴图鲁的儿子,早在那根手指指向他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把他杀了。
门边被威压余波波及的守序者也不好受,原本没有拦住擅闯的人,还让他闯进了这里,他们都已经认定了自己也逃不过一罚,没想到竟然什么惩罚也无。
抓着巴伊肩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已经决定等会要把这小子好好教训一番。
“不用罚他。”
易川松了口气后又一愣,肯尼斯就这样轻松放过巴伊了?还特意嘱咐不要罚他?
他狐疑地在巴伊身上觑了眼,这兄弟到底啥来历?先前他不是没猜过巴伊的家庭肯定有些权势,但是,巴伊都要站到肯尼斯脸上了,肯尼斯这个S级异能者还给了面子,这岂止只是有些权势?
易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为担忧,眼角立刻奇迹般地憋出一滴泪来,两只手紧攥成拳,朝巴伊飞奔了过去,在巴伊被守序者拖走前,拉住了他,不停地在巴伊身上摩挲着是否受了伤。
巴伊深受感动,声音嘶哑,“我没事儿,川儿。”
他俯下身,贴近易川的耳边,用气声说:“你放心,我去想办法救你。”
易川整个人一顿,随即紧紧握住巴伊的手,重重点头。
手心里传来尖角戳刺的触觉,巴伊一怔,看了一眼易川,顺势接过手中之物攥紧。
不耐的守序者也不管二人是否续完旧,两手狠压住巴伊,将他带了出去。
“你还站那干嘛?你该不会以为你也能离开吧?耿芦那么喜欢你,你和他私会那么久,竟然还杀了他,我今天绝不会放过你。”
身后终于找着机会开口的祝钧恶狠狠地大喝一声。
背对着众人的易川撇了撇嘴,闭上眼翻了个白眼,转身缓步走回小桌前。
旁侧,宁浮一悄无声息地移到大门处,脚刚踏出大门,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目光朝左侧角落掠去,不过一瞬便收了回来,嘴唇瞬间抿成直线,几个点地,身形消失在通道尽头。
被压着下楼的巴伊已经顾不得全身骨头的酸痛,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样呆住,刚才祝钧那么大声的一吼,他自然也听见了。
但是,那个神经病在说什么?
耿芦喜欢川儿?
还和川儿私会了很久?
耿芦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