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道人被夏老头呛了一句，眼梢狠狠一瞪，那原本就皱巴巴的脸绷得更紧，活像块拧干的老树皮，却到底没再跟争得面红耳赤。
转回身，对着秦秀和英旻，方才还带着火气的嗓音陡然沉敛下来。
伸手指了指身旁的老者，语气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与嫌弃。
“这位是瞎老头，一把年纪耗在丹炉边，不过那炼丹的本事，在这方小界里也算独一份了。”
又侧过身，拍了拍秦秀的胳膊，冲夏老扬下巴：“瞎老头，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英旻，旁边这小子 —— 秦秀，可是我给你寻来的好苗子。”
秦秀看着眼前这俩前一秒还像斗架老螃蟹，后一秒就严肃的俩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转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跟变脸似的，亏得俩人一把年纪，倒比年轻小伙还气盛，可这脾气却是说收就收。”
余光瞥见身旁的英旻，她咬着唇，嘴角憋得微微发颤。
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显然是忍笑忍得辛苦，只觉得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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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都静了，秦秀才拱手作揖。
“前辈二位不拘小节，性情率真，晚辈打心底里佩服。只是方才瞧二位前辈动手，看似处处争锋，实则每一招都护着园子里的一花一木，未曾伤及分毫，想来也是惜物之人。”
夏老头一听这话，当即一拍大腿。
“还是小友有眼光！这方小世界里的东西都是我和这空虚老道守了几百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是心血，哪能由着性子糟践？”
“是虚空！”
虚空道人立刻出声纠正，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却没再发火。
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声气叹得又长又沉，仿佛被这 “空虚” 的称呼磨了几百年的脾气，早已习以为常。
“这老东西，这辈子就跟我的道号杠上了。罢了罢了，不跟你吵，走走走！先进屋喝杯热茶，慢慢聊，省得站在这风地里，吹得我老骨头疼。”
俩人一前一后往屋里走，还不忘互相挤兑 ——
“走慢点，你那老腿别绊着石阶，真摔了，我可不扶你，顶多喊人来抬。”
虚空道人立刻反唇相讥，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笑得促狭：“就你腿好？上次炼丹走火，烧了半间房子，丹火反噬，还不是我去帮你拿来的丹药疗伤！”
“那是你手脚笨，帮了倒忙把丹炉炸了溅我一身灰，还好意思说？”
骂声又起，却没了方才的火气，反倒像家常的拌嘴，听得秦秀俩人相视一笑。拉着媳妇白嫩软滑的小手，柔软富有弹性的小手让秦秀忍不住又多捏了几下。
没事斗斗嘴皮子也是一大乐事。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在这方小世界一直生活着也挺不错的，至少没有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也不会因得罪谁而小心翼翼。
这俩老头，虽看着不着调，却活得通透率性，倒比那些端着架子人，要顺眼许多。
正想着，身边的娘子凑到自己耳边，温热的气息拂在耳廓，咬着耳朵小声道：
“夫君，这炼丹的夏前辈，我瞧着修为似乎不怎么样，不如咱们另投名师吧？跟着他，怕是学不到什么真本事。”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没料到，夏老头虽垂着老眼，耳朵却尖得很。
“小女娃，我只是老了，又不是聋了，眼也没瞎。若不是为了瞒过天道，自封了九成修为，炼丹之时何至于还要小心翼翼地释放灵力，生怕引动天道窥探！”
“呃~！”
英旻被当场抓包，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偷瞄了眼周围，虚空道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夏老头也捋着胡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打趣，英旻吐了吐小香舌，赶紧躲到秦秀身后，揪着衣摆，不敢再吭声。
秦秀连忙朝两位老前辈拱手赔罪：
“前辈神通广大，是晚辈孟浪了，拙妻口无遮拦，还望前辈恕罪。”
虚空道人捋着山羊胡，慢悠悠晃了晃脑袋。
“小姑娘心思纯良，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藏不住话，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
夏老头忽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英旻身上，越看越满意。
“嗯，这小女娃不错，居然是罕见的玄阴之体！”
“静怡师妹的功法正好合适玄阴之体的弟子，这小女娃做她的关门弟子再合适不过！我这就去喊她过来，让她瞧瞧这好苗子！”
“哎，夏老头，你可别瞎捣乱！”
虚空道人一听，急了，赶紧把秦秀推到夏老头面前，生怕老伙计挖自己的墙角。
“这小女娃已经拜我为师了，我正打算传她我的虚空之术，你可别横插一杠子！我说的是旁边这位小兄弟，你瞧瞧他，比这小女娃更合你！”
虚空道人听到瞎老头要让人来挖自己墙角，赶紧将秦秀推出来。
夏老头被打断，也不恼，顺着虚空道人的提醒看向秦秀。
先是 “咦” 了一声，满眼诧异，随即绕着秦秀走了三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唔，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夏老头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惊疑。
“这小兄弟的气息，居然不受这方小世界的法则束缚，我掐算他的命格，也是一片混沌，堪不破他的命运走向，真是奇了怪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情况。”
夏老左手掐起指印，指尖翻飞如蝶。
一道道细微的灵力缠绕在指间，试图推演秦秀的根骨与命数，可越算，眉头皱得越紧，指印翻飞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
“瞎老头，你行不行啊？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子丑寅卯来！”
虚空道人见老伙计吃瘪，终于找到打击机会，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
“不行就别硬撑，免得丢了你名头。”
“少说风凉话！” 夏老头没好气地回怼，收了指印，甩了甩手，“你行你来！有本事你也算算，看你能不能算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想来啊！”
虚空道人笑得更得意了！
“不过我又不钻研卜算之道，术业有专攻，我可不去抢你饭碗，哈哈哈！”
“那你就闭嘴！” 夏老也不惯着他，直接冷声回怼，噎得虚空道人摸了摸鼻子，悻悻地闭了嘴。
夏老头转头看向秦秀，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小兄弟，你跟我来一下！”
说罢，也不解释，径直朝着园林正中的那座巍峨楼宇走去。
秦秀抬眼望去，那楼宇通体由墨色玉石筑成，气势恢宏。
道路两旁立着数十根几人合抱才勉强环绕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篆刻着栩栩如生的巨龙。
雕刻的巨龙龙鳞清晰可见，龙眼紧闭，龙嘴微合，似在沉睡，可周身散发出的淡淡威压，却如实质一般，压得人呼吸一滞，不敢久视，只觉得心头一肃，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