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护国府财政部。
钱守道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厚厚一摞账本。烛光下,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自从学会了护国公教的复式记账法,账目变得清清楚楚。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记录得明明白白。而且借方总额永远等于贷方总额,任何错误都能及时发现。
更让他兴奋的是账本上的数字。
九月份,工业产值十五万两,商业税收三千两,农业税收五千两……钱守道喃喃自语,用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着,总收入两万三千两!
两万三千两!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半年前护国府的月收入还不到五千两。现在翻了四倍多!
而且这还只是九月份的数据。随着流水线全面铺开,护国银行业务火爆,农业大丰收,十月份的收入肯定会更高!
真是不可思议。钱守道感叹道。
他想起两年前,自己还只是个普通的账房先生,每天为几两银子的账目发愁。现在,他是护国府财政部部长,掌管着一个月收入两万多两的庞大财政!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护国公。
那个看似普通,却总能拿出惊人创意的穿越者。流水线、纸币、银行、复式记账法……这些超越时代的东西,都是他带来的。
钱部长,护国公召见。一个书记官走进来。
知道了。钱守道收拾好账本,快步前往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书房内,卢象升正在和诸葛青云讨论什么。看到钱守道进来,他招手示意:来得正好,守道,九月份的账目出来了吗?
回护国公,刚刚统计完。钱守道打开账本,开始汇报。
九月份总收入两万三千两,具体分项如下:
工业产值十五万两,其中来复枪一万两,火药三千两,手榴弹两千两,纺织品七千两,其他两千两。比五月份增长五倍!
商业税收三千两,比上月增长50%。主要是纸币流通后,交易量大增。
农业税收五千两,这是秋收后的税粮折算。
其他收入,包括盐场、煤矿、铁矿等,共计五千两。
总支出一万七千两,其中军饷六千两,官员薪俸三千两,工匠工资五千两,基建投入三千两。
结余六千两,加上上月府库存银两万两,现在府库共有两万六千两。
钱守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护国公,咱们发达了!
卢象升笑了笑:这只是开始。守道,你算算,按照现在的增长速度,年底我们的月收入能达到多少?
钱守道拿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阵计算:按照目前的趋势,十月份应该能达到三万两,十一月三万五千两,十二月四万两。全年总收入,大约能达到……四十五万两以上!
四十五万两!诸葛青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于一个中等府的年收入了!
不止。卢象升摇头,中等府虽然收入也有这么多,但人口是我们的十倍,而且大部分被官员贪污。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不到三成。
我们不同。有监察司盯着,有复式记账法监督,贪污几乎不可能。而且我们的收入,七成都投入到建设和民生上。这才是真正的富裕!
护国公英明!钱守道由衷赞叹。
不过也有问题。卢象升语气一转,守道,你有没有发现,银子不够用了?
确实。钱守道点头,虽然府库有两万多两,但各项建设都需要钱。水渠建设花了两万两,技术学院建设花了五千两,军校建设花了三千两,还有各种采购、薪俸……
而且接下来还有大项目。建设马场需要一万两,扩充军队需要增加军饷,攻打代州需要备战物资……
所以,我们要继续扩大收入来源。卢象升说道,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要商议几件大事。
他展开一张图纸:第一件事,护国币全面流通。
守道,护国银行开业一个多月了,纸币发行了多少?
三万两。钱守道答道,接受度已经达到六成,特别是大额交易,基本都用纸币。
不够,要加大推广力度。卢象升说道,我决定,从十月起,所有官员的薪俸,全部用纸币发放。
这……钱守道有些犹豫,会不会引起官员不满?
不会。卢象升自信地说,纸币可以随时兑换银子,而且银行就在府城中心,取银子很方便。官员们很快就会发现,纸币比银子更好用。
而且,我还要在太原、代州(将来攻下后)都设立银行分行,实现跨地区通兑。在护国府存钱,到太原就能取,这对商人来说太方便了!
诸葛青云点头:护国公此计甚妙。纸币流通越广,我们的金融掌控力就越强。
没错。卢象升说道,而且我还要推出一个新业务——信用贷款。
信用贷款?钱守道不解。
就是不需要抵押物,凭信用就能贷款。卢象升解释,当然,这需要严格审查。我们要建立一套信用评级体系,记录每个商户的经营状况、还款记录。信用好的,可以贷更多,利息更低；信用差的,不给贷。
妙啊!钱守道眼睛一亮,这样一来,商人为了维护信用,就不敢违约,我们的贷款就更安全。而且信用好的商人能获得更多支持,生意越做越大,税收也就越多!
正是。卢象升满意地点头,这件事,你抓紧落实。
第二件事。卢象升拿出另一份文件,股份制企业推广。
股份制?诸葛青云来了兴趣。
卢象升说道,上次太原铁矿的股份制试点很成功。王维翰等商人入股,积极性高涨,铁矿产量翻倍,大家都赚到钱了。
我决定,把股份制推广到更多企业。选几个优质的工坊、矿场,向商户募股。政府控股,商户参股,工匠也能持股分红。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卢象升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筹集资金。我们不需要动用府库的银子,就能扩大生产。
第二,调动积极性。商户入股了,就会关心企业发展,出钱出力。工匠有股份,干活更卖力。
第三,藏富于民。让商人和工匠都富起来,而不是只有政府富。这样经济才能真正繁荣。
诸葛青云沉吟道:护国公,这个股份制确实新颖。但属下有个担心,如果商户占股太多,会不会威胁到政府的控制权?
所以要控股。卢象升说道,政府必须占股51%以上,掌握绝对控制权。商户最多占30%,工匠占10%,其他留作储备。
这样既能吸引资金,又不会失去控制。
明白了。诸葛青云点头。
守道,这件事也由你来办。卢象升说道,先选三个企业试点:来复枪作坊、纺织作坊、煤矿。每个企业发行一千股,每股十两,募资一万两。
钱守道兴奋地记录着。
第三件事,工商登记制度。卢象升继续说道。
所有在护国府经营的商户,都必须到商务局登记。登记内容包括店名、地址、经营范围、资本、负责人。
登记费一两,一次性收取。登记后,发给营业执照,受法律保护。
这样做的好处,第一,我们能掌握所有商业数据,便于税收管理。第二,商户有了执照,受法律保护,不怕被欺负。第三,打击无照经营,维护市场秩序。
诸葛青云赞道,这个制度一旦建立,护国府的商业管理将井井有条!
第四件事,税收改革。卢象升说道,现在的税制太复杂,各种杂税加起来,百姓搞不清楚。
我决定,简化税制,只收三种税:商业税3%,农业税10%,工业税5%。其他杂税,一律废除!
钱守道担心道:护国公,废除杂税,收入会不会减少?
不会。卢象升笑道,税率降低了,但税基扩大了。现在很多商人为了逃避重税,不敢做大生意。税率降到3%,他们就敢放开手脚干了。生意做大了,3%的税收反而比以前10%的重税收得还多!
而且税制简单清楚,百姓不会觉得被盘剥,反而会感谢政府。这叫薄税轻徭,藏富于民。
护国公高明!钱守道心悦诚服。
还有关税。卢象升说道,在护国府和太原的边境,设立关卡。外来商货进入,收3%关税。我们的商货外销,免税,鼓励出口。
这样既能增加收入,又能保护本地产业。
明白!
第五件事,市场监管。卢象升看向赵文华,法务部要成立市场监察司,负责检查商品质量,打击假冒伪劣,维护市场秩序,调解商业纠纷。
遵命!赵文华起身领命。
对了,这个月不是抓到一个卖假药的奸商吗?卢象升问。
是的。赵文华答道,那人卖假药,被百姓举报,我们查实后,罚款一百两,关店,还判了三年徒刑。
很好。卢象升点头,对这种害人的奸商,绝不手软。要让所有商人知道,在护国府做生意,必须诚信经营,否则严惩不贷!
会议结束后,各项政策迅速推进。
十月初一,护国府发布公告:所有官员薪俸,从本月起用护国币发放。
起初官员们确实有些不满,但很快就发现,纸币确实方便。以前领银子,沉甸甸的要用布袋装；现在领纸币,轻飘飘的揣进怀里就行。
而且到银行兑换银子也很方便,随到随换,从不拖延。
一个月后,官员们不但不反对,反而喜欢上了纸币。
百姓们看到官员都用纸币,信心大增,纷纷到银行换纸币。纸币流通量从三万两迅速增加到十万两,接受度从60%提升到95%!
十月初五,王维翰带头入股来复枪作坊。
护国公,这股份制真是好东西啊!王维翰激动地说,老汉买了两百股,每股十两,一共两千两。按照护国公说的,年分红率不低于20%,老汉一年就能分红四百两!而且企业发展好了,分红还会更多!
王老爷有眼光。卢象升笑道,不过这两千两,你可要拿出真金白银,不能用纸币充数。
那是自然!王维翰拍着胸脯,老汉说话算话!
消息传出后,其他商人纷纷跟进。来复枪作坊、纺织作坊、煤矿三家企业,每家一千股,总共三万两的股份,三天内就被抢购一空!
钱守道向卢象升汇报:护国公,股份全部售罄,筹集资金三万两!商人们的热情超出预期!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说,这三万两,用来扩大生产规模,购买设备,增加产能。年底分红时,让商人们尝到甜头,以后就更愿意投资了。
十月初十,工商登记制度正式实施。
所有商户都要到商务局登记,交一两银子,领营业执照。起初有些商人不情愿,觉得是乱收费。
但很快就发现,有了营业执照,好处多多。
一个布商和一个客户发生纠纷,客户不肯付钱。以前,布商只能自认倒霉。现在,他拿着营业执照到法务部告状,法务部很快就判决客户必须付钱,还赔偿损失。
这执照真有用!布商逢人就夸,以前做生意,总怕被人赖账。现在有了执照,政府给撑腰,再也不怕了!
消息传开后,商人们纷纷来登记。两个月内,护国府注册商户达到两千家!
钱守道统计后,向卢象升汇报:护国公,工商登记很成功。我们不但收了两千两登记费,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掌握了所有商业数据。哪家商铺做什么生意,规模多大,一目了然。税收征管容易多了!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卢象升笑道,数据就是金钱,掌握了数据,我们就能更科学地管理经济。
十月十五日,税收改革正式实施。
废除各种杂税,只收三种:商业税3%,农业税10%,工业税5%。
百姓们听说后,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只收这三种税?以前那些杂七杂八的税都不收了?
真的!护国公说了,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
护国公万岁!
税率降低了,但生意反而更好做了。商人们不再瞻前顾后,放开手脚大干。商业交易量大增,3%的税收反而比以前收得还多!
关税也设立了,在护国府和太原的边境关卡,外来商货进入收3%,本地商货外销免税。
这让护国府的商品更有竞争力,外销量大增。而外来商货虽然要交关税,但护国府市场繁荣,商人们还是愿意来做生意。
十月底,月收入统计出来了。
钱守道拿着账本,激动地向卢象升汇报:护国公,十月份总收入三万八千两!
工业产值二万两,商业税收五千两,农业税收(秋收余量)三千两,关税一千两,其他收入七千两!
比九月份增长65%!而且这还只是开始,随着各项政策落实,收入还会继续增长!
太原方面呢?卢象升问。
方大人汇报,太原十月份收入一万五千两。钱守道答道,两地合计,月收入已经达到五万三千两!
五万三千两……卢象升沉吟,照这个速度,年收入能达到多少?
属下算过,按照目前增长趋势,全年总收入将超过五十万两!钱守道难掩兴奋。
五十万两!诸葛青云感叹,护国公,两年前我们刚起步时,全年收入不过三万两。现在,我们一个月就能收入五万多两!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现代化的力量。卢象升淡淡道,但还不够,我们还要继续发展。
还有一件大事要办。他看向胡志远,基础设施建设。
胡部长,现在府库充裕了,是时候大搞基建了。卢象升展开一幅地图。
第一,修路。从护国府到太原,修一条石板大道,全长一百里。
第二,架桥。在汾河上架三座大桥,方便通行。
第三,建仓库。在护国府、太原、沿途重要据点,各建一座大型粮仓和货栈。
预算多少?胡志远问。
十万两。卢象升说道,其中修路五万两,架桥三万两,建仓库两万两。
十万两……胡志远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个大数目。
值得。卢象升说道,路修好了,运输速度快一倍,成本降一半。桥建好了,不用绕路,节省时间。仓库有了,粮食和货物有地方存放,不怕风吹雨淋。
这些基础设施,是经济发展的血脉。投入十万两,将来能带来百万两的收益!
属下明白!胡志远领命。
很快,浩大的基建工程开始了。
从护国府到太原,一百里石板大道,宽一丈,用青石铺设。雇佣五千民工,日夜施工。
汾河上,三座大桥同时开工。桥墩用巨石砌成,桥面用粗大的木梁铺设,坚固耐用。
各地的粮仓和货栈也在建设。用砖石建造,防火防潮,可以储存大量物资。
这些工程不但带动了就业,还培养了大量技术工人。石匠、木匠、泥瓦匠……在实践中,他们的技术越来越精湛。
十一月初,卢象升视察护国府城内的商业街。
经过规划,城内专门辟出了商业区,按行业分街:布匹街、铁器街、粮食街、综合市场……
街道整洁有序,商铺鳞次栉比。每家商铺门口都挂着营业执照,上面写明店名、经营范围。
生意怎么样?卢象升走进一家布店,问掌柜。
好得很!掌柜满脸笑容,自从护国公改革税制,生意越来越好。现在俺一个月能卖一千匹布,净赚二百两!
还有纸币,真是方便!掌柜拿出一叠护国币,以前大额交易,要数半天银子,现在点点纸币就行,又快又安全!
卢象升满意地点头,又去了铁器街、粮食街,到处都是一派繁荣景象。
傍晚时分,卢象升来到夜市。
没错,夜市。护国府废除了宵禁,允许夜间经营。城内点起了路灯(用油灯),街道灯火通明。
夜市上,小吃摊、杂货摊、茶馆、酒肆,热闹非凡。百姓们吃着小吃,逛着摊位,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护国府连晚上都这么热闹!一个外地商人惊叹,俺走过许多地方,从没见过这样的!
那是!护国公英明,让咱们过上了好日子!一个本地百姓骄傲地说。
卢象升走在夜市中,听着百姓们的欢笑声,心中涌起一股自豪。
这才是他想要的护国府——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昌盛,社会充满活力。
十一月十日,钱守道带来一个好消息。
护国公,统计出来了!护国府的就业率达到99%,几乎人人有活干!
工坊招工两千人,基建招工五千人,商铺招工一千人,再加上原有的农民、工匠、士兵……只有极少数老弱病残没有工作,其余人都有稳定收入!
而且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大幅提高。钱守道翻开账本,普通工匠月入五两,普通农民年入二十两,普通商贩月入三到十两。家家都能吃饱穿暖,还有结余!
对比外界。钱守道摇头叹息,明朝其他地方,百姓饥寒交迫,饿殍遍野。李自成控制区,虽然军队有饭吃,但百姓只能勉强活命。清军控制区,百姓被压迫,苦不堪言。
只有护国府,百姓真正过上了好日子!
诸葛青云也汇报:护国公,因为经济繁荣,消息传开,流民不断涌入。十月新增六千人,十一月上旬又新增三千人。总人口已经突破十五万两千!
很好。卢象升点头,人口增长是好事,说明百姓认可我们。不过要做好安置工作,不能让流民变成负担。
属下明白!胡志远领命,我们已经建了难民营,可以容纳一万人。而且登记造册,有技能的分配到工坊,会种地的分配土地,其他人安排基建打工。
还有住房问题。胡志远接着说,人口增加,住房紧张。属下请示,能否统一规划住宅区,建设标准民居?
这个想法好。卢象升拿出设计图,我已经设计好了。砖木结构,三间房,带小院,占地一百平米,建筑面积六十平米。成本二十两,售价三十两。
还可以贷款!首付十两,十年还清,每月还二两。
这样一来,普通工匠几个月就能攒够首付,买房不再是梦想!
妙啊!众人齐声称赞。
很快,城外规划出一片住宅区,开始建设标准民居。五百套房子同时开工,预计两个月完工。
消息传出后,百姓们欢欣鼓舞:买得起房了!咱们终于能有自己的家了!
十一月底,卢象升召集核心成员,进行经济工作总结。
诸位,经过三个月的努力,经济改革成效显着。卢象升说道。
护国银行开业,纸币流通量达到十万两,接受度95%。
股份制企业推广,三家企业募资三万两,运转良好。
工商登记制度建立,注册商户两千家。
税收改革,简化税制,商业活力大增。
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十万两,带动就业五千人。
就业率达到99%,百姓生活水平大幅提高。
人口增长到十五万两千,新建民居五百套。
最重要的是,月收入从九月的两万三千两,增长到十一月的预计四万两以上!全年总收入将超过五十万两!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鼓掌。
但这还不够。卢象升正色道,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强大的、富裕的、现代化的护国府。现在只是打下了基础,未来的路还很长。
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发展工商业,扩大贸易,吸引更多人才和资金。要让护国府成为整个天下最富庶、最繁荣的地方!
众人齐声应道。
散会后,卢象升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灯火辉煌的护国府城。
街道上,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夜市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是他一手打造的经济奇迹。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李自成即将攻破北京,清军即将入关,天下即将大乱。
到那时,护国府的经济实力,将是在乱世中立足的根本。
必须继续强大。卢象升喃喃自语,只有经济强大,才能支撑强大的军队,才能在乱世中生存,才能……最终统一天下!
窗外,冬日的星空璀璨明亮,仿佛在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