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铭讲完了最后一页ppt上的最后一个字符，他那份从许令仪那里“借”来的浩瀚如烟海的知识，也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直播画面般，悄然从脑海中褪去。
属于“学神”的三十分钟体验卡，刚好到期。
他合上讲义，对着台下微微鞠躬，声音沉稳地宣布：“我的讲解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短暂的寂静过后——那是听众从深度沉浸中抽离所必需的一两秒钟——雷鸣般的掌声，毫无征兆地，从阶梯大教室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开来，汇成一股热烈的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声音似乎比苏晓雯那会讲完走下讲台时还要大不少。
这掌声，不仅来自于那些被彻底折服的学生，更来自于前排“黄金VIp观影区”的教授与院长。
他们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赏，跟着鼓起了掌。
他们很清楚，张铭刚才那后半段的讲解，其知识的深度、广度，以及旁征博引的信手拈来，如果出现在在座的任何一位教授身上，都属正常。
但当这一切，都出自于一个刚入学不久的大一新生之口时，那带来的冲击力，就堪称“惊世骇俗”了。
霍桑教授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欣慰与……一丝后生可畏的感慨。
他本已做好了准备，在快下课的时候，对两位助教的讲解进行补充和总结。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苏晓雯的前半段，表现堪称“优秀”，覆盖了所有知识点；而张铭的后半段，尤其是最后半小时，更能用“顶尖”来形容。霍桑教授甚至觉得，就算换自己上去，恐怕最多也就是这个水准了。
“叮铃铃——”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
学生们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刚才课上的内容，一边陆陆续续地向外走去。
而前排的几位教授，显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似乎都想上前来和这位“天才学生”聊上几句。尤其是罗宾教授，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简直像是要直接翻过桌子冲上讲台。
就在这时，院长口袋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手机震动声。
只见院长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那平静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混杂着惊讶与喜悦的情绪所取代。他立刻转身，对着身旁的几位教授，压低声音，快速地说了些什么，同时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们看。
张铭看到，那几位教授的脸上，也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表情。
一阵低声的交流后，众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张铭，”霍桑教授走上前来，匆匆地说道，“你和苏晓雯今天表现都非常出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很为你们骄傲，不过，我临时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张铭的肩膀，便快步走出了教室。
许令仪也走了过来，她那双清冷的凤眸中，似乎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赏，还有探究。
她想和张铭聊聊，但似乎是觉得此刻时间仓促，不适合详谈，最终只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足以让春风融化的笑容，微微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而罗宾教授，则是在冲过来想大说特说的半路上，被院长一把抓住了胳膊，强行给拽走了。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经过张铭身边时，他无意间的一瞥，恰好扫过了院长那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
上面的文字一闪而过，他没能看清。
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徽记——一个由金色的三叉戟与一面盾牌，交叉组成充满了古典与力量感的标志。
这个标志……总觉得有点眼熟。
张铭挠挠头，看着几位大佬来去如风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出什么大事了？竟然能让院长把这么多教授，都直接打包带走？
“铭哥！铭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讲得也太好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出现，正是王赫宣，那个表姐在教务处工作，消息灵通的家伙。
张铭在心里，早早就给他贴上了“情报员”的标签。
“my God！铭哥，你刚才在台上，简直 is shining like a diamond！（像钻石一样闪耀）老牛逼了！”另一个带着点大碴子味儿的中文，也紧跟着响起。
是李凯文，那个Abc（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夏人）。
这俩人，不知何时起，已经成了形影不离的搭档。
面对二人的赞赏，张铭心中也是颇为受用，他笑着和他们谦虚几句。
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第一排那个安静的身影。
张铭从未见过苏晓雯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那双总是带着温润与恬静的明亮眼眸里，此刻仿佛真的映入了璀璨的星辰。那份毫不掩饰的、纯粹的钦佩与崇拜，几乎要从那片星光中溢出来，将人淹没。
这份神情如果出现在苏菲或吉娜的脸上，他会觉得很正常。但当它出现在一个连微笑都带着三分含蓄的苏晓雯脸上时，那份冲击力，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半小时的“学神附体”，对于一个热爱知识的学霸而言，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那个……凯文，”王赫宣突然一把拉住还想再聊两句的李凯文，对着他挤眉弄眼，“咱们别耽误铭哥的正事，走了走了。”
“啊？什么正事？”
“你小子真没眼力见！谈恋爱！懂不懂？”
“哦~~~”
看着两个活宝勾肩搭背地离去，张铭哑然失笑，走上前，帮着苏晓雯将几本厚重的参考书放进背包。
“你……是怎么做到的？”苏晓雯抬起头，那双“星光熠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咳，也没什么，就是平时自己看的书比较杂，比较刻苦而已。”张铭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半小时时限已到，许令仪那庞大的“数据库”早已消失。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脑海里，似乎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
那些他刚才亲口讲述过的内容，虽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镌刻般清晰，但却留下了一道道模糊的、却又确实存在的“痕迹”。只要他集中精神去回忆，那些逻辑和概念，还是能被重新“激活”一小部分。
这就是传说中的“雁过留痕”吧。
他心中了然。复制来的知识，终究只是一张“体验卡”，能留下多少，全看自己在体验期间的消化与理解。而“讲课”这种需要主动输出的行为，无疑是消化效率最高的方式。
“看来我也要更加努力，接下来，你是要去实验室那边吗？”苏晓雯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
“啊？对！”张铭一拍脑袋，“还真是！我差点忘了！话说，小苏姐，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我的日程表？”
“哪有。”苏晓雯的脸颊微微一红，连忙转移话题，“我准备先回公寓，把对罗宾教授那个提议的一些想法和利弊，都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这很小苏。
“确实该如此。”张铭赞同道。
两人说笑着走出教室，在门口告别。
目送着苏晓雯的背影消失，张铭才转身，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那会令仪姐的眼神里写满了想要聊聊，他还蛮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