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倒台,危机解除,陈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府中气氛一扫往日阴霾,变得轻松而充满希望。
陈文轩重新振作,凭借着桑林产出优质生丝带来的声誉,以及他本身扎实的学识和经营能力,陈家的丝绸生意蒸蒸日上,不仅恢复了旧观,甚至比其父在位时更加红火。前来拜访、攀附的故旧亲朋也渐渐多了起来,冷清的陈府门前,再次有了车马往来。
陈老夫人的身体更是日见好转,脸上红润,精神矍铄,仿佛年轻了十岁。她时常拉着林曦的手,满是感激地说道:“曦儿啊,你真是我们陈家的福星。自打你来了之后,家里一切都好起来了。”
府中的下人们也对林曦喜爱有加,这个勤快又善良的姑娘,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陈府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然而,林曦却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座府邸、与这凡尘的缘分,正在悄然走向尽头。
她的道心,在经历了最初的浮躁、中间的沉淀、以及化解陈家危机的隐晦出手后,已然变得圆融通透,扎实无比。那因混沌青莲本源而暴涨的修为,被彻底驯服,如臂指使。她不再需要刻意去“体验”凡尘,因为她的心,已然能在万丈红尘中保持那份超然与澄澈。
她看着陈文轩意气风发地处理商务,看着他开始有媒人上门说亲(都被他以家业未稳为由婉拒了);看着陈老夫人含饴弄孙(是远嫁的女儿带着外孙回门),享受天伦之乐;看着这座府邸重新焕发生机。
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她来到此界,是为了炼心沉淀,而非长久驻足。尘缘虽暖,终非吾乡。
这一日,春光正好,庭院中的老桃树花开得绚烂。
林曦像往常一样,陪着陈老夫人在院中晒太阳,说着闲话。陈文轩也在旁边,汇报着生意的近况,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朝气。
“文轩哥哥如今能把家业打理得这么好,老夫人也可以安心享福了。”林曦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别意味。
陈老夫人拍着她的手,感慨道:“是啊,多亏了有你在……曦儿,你就像我的亲孙女一样。”
陈文轩也看向林曦,目光复杂。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神秘而美好的少女,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他曾隐约升起过一些念头,但总觉得林曦如同山间清泉,天上明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那份超然的气质,让他不敢有丝毫唐突。
林曦站起身,走到那株开得正盛的桃树下,仰头看着纷扬的花瓣,轻声道:“花儿开得真好看,只是花期到了,终究是要落的。”
陈老夫人和陈文轩都微微一怔,觉得她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林曦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纯净温暖的笑容,对着陈老夫人和陈文轩,郑重地行了一礼。
“老夫人,文轩哥哥,多谢这些时日的收留与照顾。林曦……要走了。”
“走?”陈老夫人一惊,连忙起身,“曦儿,你要去哪里?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陈文轩也急道:“是啊,曦儿姑娘,你孤身一人,能去哪里?若是我们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林曦轻轻摇头,笑容依旧,眼神却带着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深远:“并非招待不周,恰恰相反,是因为太好了。但我本非池中之物,终须离去。我的亲人……在很远的地方等我。”
她说着,从袖中(实则是储物空间)取出两枚早已准备好的玉佩。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简单的莲叶纹路,内部隐隐有青色流光转动。这并非什么法宝,只是她以自身一丝微不可查的青莲道韵温养过的凡玉,有静心凝神、潜移默化改善佩戴者体质、驱避寻常邪秽的微末功效,对此界凡人而言,已是难得的护身之物。
“这两枚玉佩,送给老夫人和文轩哥哥,聊表心意,望你们身体康健,诸事顺遂。”她将玉佩分别放在两人手中。
玉佩入手温凉,陈老夫人和陈文轩都感到一股莫名的清流涌入体内,多日来的疲惫竟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他们心知这玉佩绝非凡品,再看林曦,只觉得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清辉,越发显得不似凡人。
“曦儿,你……”陈文轩心中震撼,隐约明白了什么。
林曦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数月的府邸,看了一眼待她如亲人的陈氏母子,眼中闪过一丝眷恋,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与超脱。
她转身,向着府门外走去。步伐轻盈,身影在春日暖阳和纷飞桃花中,却渐渐变得模糊、透明。
“曦儿!”陈老夫人忍不住呼唤。
陈文轩也想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绿色的倩影,如同融入阳光的水滴,悄然消散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只有手中那枚犹带余温的莲叶玉佩,证明那个名为林曦的少女,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府中的桃花,依旧开得绚烂。
陈文轩怔怔地看着林曦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心中空落落的,却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对同样怅然若失的母亲轻声道:“娘,曦儿姑娘……恐怕是下凡历练的仙子吧。我们能得她相助,已是天大的福分。”
陈老夫人摩挲着玉佩,眼中含泪,却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是啊……是福分。愿她……一切安好。”
自此,陈氏母子将林曦赠予的玉佩贴身佩戴,陈家果然家业兴旺,子孙绵延,成为当地有名的积善之家,这是后话。
而林曦,在踏出陈府的那一刻,便已置身于无垠虚空之中。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颗逐渐缩小的、蔚蓝色的生命星辰,眼中再无波澜。
这段尘缘,圆满而温暖,如同在她道心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釉彩,让她更加圆满。
她感受着体内扎实无比、圆融如意的圣皇巅峰修为,嘴角微翘。
“炼心结束,该回去看看师祖了。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他们在那个什么天骄战场,玩得开不开心?”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瞬间撕裂虚空,朝着归真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莲踪渺渺,红尘一梦。
(第58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