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甫一离开归真界,便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诸天万界”!
并非想象中星辰点缀的黑暗虚空,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法则交叠的无垠之海。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目力所及,是扭曲的时空涡流、是横贯星域的极光带、是缓慢蠕动吞噬光线的星云巨兽、是破碎大陆漂浮在能量风暴中的死寂世界……
他们脑海中那幅“诸天星航略图”此刻才真正“活”了过来,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种独特的法则环境,每一条路径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归真界的宁静祥和与此地相比,简直是世外桃源。
东北域方向。
沈小鱼驾驭剑光,如同一柄赤色利刃,撕裂重重混沌气流。她的目标明确——古神角斗场。沿途,她遭遇了数波游弋在虚空中的“星骸掠夺者”,这些由破碎星辰意志和怨念凝聚的怪物,悍不畏死地扑向任何带有生机的存在。
“哼,蝼蚁!”
沈小鱼甚至未曾拔剑,心念一动,体内那方赤色剑界微微震颤,一股无形的凌厉剑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扑来的星骸掠夺者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剑刃之墙,瞬间被绞杀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反而被她剑界吸收,化为一丝微弱的养料。
她速度不减,眼神更加锐利。师尊标注的“黄芒”区域,一处“幻灭星云”挡在前路,其中能扭曲感知,滋生心魔。沈小鱼毫不犹豫,剑界之力护住心神,化作一道极致剑光,直接贯穿星云,强行通过!星云深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魔嚎,却无法阻挡她分毫。
西南域方向。
李志仁的遁光显得朴实无华,却总能在那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中,找到最平稳、最省力的路径。他进入了“万法凋零之海”的边缘。
这里果然名不虚传。一边是足以冻结神魂的“九幽玄冰潮”,一边是焚尽万物的“太阳真火河”,两种极端属性却在此地诡异地交汇、冲突,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更夹杂着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无形的利刃。
寻常混沌期修士在此,只怕要耗费大量心力抵御,寸步难行。
李志仁却停了下来,悬立于这冲突的边缘。他闭上双眼,体内那枚“混沌道种”缓缓旋转,散发出平和包容的气息。他并未强行压制或疏导这些冲突的能量,而是以神念细细感知它们冲突的节点、转化的临界点。
“阳极生阴,寒极炙热……毁灭之中,亦蕴生机……妙,妙不可言。”他喃喃自语,仿佛在欣赏一幅绝妙的丹方。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玄冰之气与一丝真火之气入体,在道种的调和下,这两股狂暴的能量竟缓缓平静,最终化作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滋养内景。
他并未急于深入,而是开始沿着边缘区域缓慢移动,如同一个老农在勘察一块充满“问题”的土地,思考着如何“调理”才能使其“平衡”。他的试炼,从踏入这片海域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东南域方向。
沈清尘的身形在一处巨大的、由无数破碎星辰构成的“乱石星带”前显现。这里只是通往“先天阵纹星域”的必经之路,但本身也蕴含着天然形成的混乱力场与空间迷宫。
他目光扫过眼前杂乱无章、却以某种特定规律缓缓运行的亿万星辰碎块,眼中无数阵纹飞速推演。
“坎离移位,巽震相交……原来如此,一座天然的‘周天星辰迷踪阵’。”不过片刻,他便看出了门道。他没有选择以力破阵,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切入星辰运行的间隙,时而加速,时而折返,时而隐匿。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本就属于这大阵的一部分,那些足以困杀至尊的混乱力场与空间陷阱,竟对他毫无作用。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穿越了这片让许多混沌期修士头疼的乱石星带,前方,一片弥漫着无数彩色光带、隐隐传来宏大道音的区域已然在望——先天阵纹星域!
西北域方向。
柳萱儿的旅程则显得“热闹”许多。她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对于许多虚空生物而言,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充满了诱惑。
一条由纯粹暗影能量构成的“虚空暗蛭”悄无声息地靠近,试图吞噬她的生机。柳萱儿只是轻轻抬手,指尖绽放一点翠绿光芒,那虚空暗蛭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射,发出嘶嘶的声响,庞大的身躯竟开始消融,最终化作精纯的暗影能量,反而被柳萱儿引导,注入腰间一枚用来储存特殊能量的玉符之中。
“暗影亦是生命的一种形态,可惜走了歧路。”她轻声叹息。
她途经一个生机断绝、大地干裂的小世界残骸,感受到其中残留的无数生灵哀嚎的意念。她停留了数日,以生命灵界之力,净化了那弥漫的死寂与怨念,并播撒下一些顽强的灵种。虽然无法让世界复苏,却也让这片死地多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的速度因此慢了些,但她的生命灵界,却在这一次次与不同生命形态的接触、一次次散播生机中,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她能感觉到,自己对“生命”的理解,正在加深。
终于,在穿越一片枯寂的陨石带后,她看到了那株师尊所说的“世界树”残骸。
那是一片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巨大枯木,主干断裂,仅存的枝桠也如同扭曲的鬼爪,伸向黑暗的虚空。它庞大的体积堪比一片星域,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只有一种亘古的死寂与悲伤弥漫四周,连周围的星光似乎都被它吞噬。
柳萱儿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悲悯攫住。
她的试炼,就在这里开始。
四位师兄弟,已然踏上了各自截然不同的诸天之路。前路莫测,危机与机缘并存。三千载时光,于凡人而言是数十轮回,于他们而言,却是一次决定未来道途的短暂冲刺。
(第57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