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南疆风起 古祭余音
合体期的遁光,何其迅捷。
离了云集城那片是非之地,苏小鱼三人再无顾忌,将速度提至寻常合体修士的水准。苍穹之上,只见三道长虹经天,撕裂云海,其速之快,引得下方山川河流飞速倒退,偶尔有修为高深者惊鸿一瞥,无不骇然色变,猜测是哪个隐世老怪出行。
不过数日工夫,脚下景象便已大变。
葱郁的平原与起伏的丘陵逐渐被连绵不绝、瘴气弥漫的墨绿色山峦取代。空气中的灵气变得狂野而驳杂,夹杂着浓郁的草木腥气、腐烂泥土的气息,以及某种蛮荒古老的意韵。这里,便是苍云大陆南疆,十万大山的边缘。
三人按下遁光,落在一座孤峰之巅。举目望去,层峦叠嶂,古木参天,藤蔓如龙蛇缠绕,一派原始风貌。毒虫异兽的嘶鸣时而从密林深处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野性。
“好一处造化与毁灭交织之地。”李志仁深吸一口气,眼眸微亮。在他感知中,这里的生机磅礴得近乎狂暴,无数强大的生命气息在密林中潜伏、争斗、繁衍,同时,无处不在的剧毒瘴疠、险恶环境,又时刻演绎着物竞天择的残酷。生与死在这里达到了一个激烈而原始的平衡。
沈清尘则微微蹙眉:“此地天地法则似乎也与中域不同,更加混乱、活跃,空间结构也脆弱不少,难怪罕有外界修士深入。”他能感觉到,在这里布置阵法,需要更加小心,否则极易引动不稳定的地脉与空间之力,反噬自身。
苏小鱼眼神平静,她的寂灭剑意在此地反而有种如鱼得水之感。那无处不在的杀戮、衰亡气息,正是她感悟“终结”的绝佳资粮。“是个不错的磨刀处。”她淡淡道。
三人稍作适应,便不再停留,化作三道若有若无的虚影,投入那无边无际的蛮荒丛林之中。
他们并未盲目乱闯,沈清尘以阵道推演吉凶,大致选定了一个方向——那是他感知中,此地混乱法则与生机交织最为核心,也最可能蕴含古老遗迹或特殊存在的区域。
南疆的凶险,远超外界传闻。
深入不过千里,他们便遭遇了数次袭击。有隐匿于瘴气之中、能腐蚀元婴修士护体罡气的“蚀魂瘴蛉”;有潜伏于沼泽泥潭、力大无穷、鳞甲堪比灵器的“独角鳄龙”;更有成群结队、铺天盖地、口器能啃噬法宝的“铁翅妖蚁”……
这些凶物,大多灵智不高,却凭借天生的强悍肉身与诡异天赋,足以让化神修士饮恨。然而,在苏小鱼三人面前,这些威胁却如同土鸡瓦狗。
苏小鱼往往只是一道虚无剑气掠过,无论蚀魂瘴蛉还是独角鳄龙,其存在的“概念”便被瞬间抹去,无声无息消散。沈清尘心念动间,便能引动地脉布下困杀之阵,将铁翅妖蚁群引入空间迷障,尽数绞杀。李志仁甚至无需出手,只是周身造化生机自然流转,那些依靠本能行动的毒虫凶兽便感到源自生命层次的敬畏,不敢靠近。
他们一路行来,如同三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在这片蛮荒之地划开了一道平静的轨迹。
数日后,三人抵达了一片更加古老的地域。这里的树木高达千丈,树干上生满了诡异的苔藓与菌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来自太古的威压。
“前方有很强的能量残留,以及……祭祀的气息。”沈清尘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一座造型奇特、如同巨兽匍匐的山脉。
那山脉通体呈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山体上遍布着无数巨大的、非天然形成的孔洞,如同蜂巢。在山脉的顶端,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些残破的石柱与雕像。
“过去看看。”苏小鱼当先而行。
越是靠近,那股古老的威压与祭祀的气息便越是浓郁。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苍凉而狂热的祈祷声,那是无数岁月前残留的精神烙印。
登上山顶平台,入目一片荒凉破败。巨大的石柱大多已经断裂倒塌,上面雕刻着一些扭曲的、描绘着先民与各种恐怖巨兽搏斗、祭祀的场景。中央处,是一个巨大的、用某种黑色巨石垒砌的祭坛,祭坛表面布满了干涸的、暗褐色的污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怨念。
“好古老的祭坛,这气息……恐怕存在了不止十万年。”李志仁仔细感知着祭坛上残留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原始信仰、血腥献祭以及某种强大存在意志的复杂混合物。
沈清尘蹲下身,抚摸着祭坛边缘一道深刻的划痕,那划痕中依旧残留着一丝凌厉无比的锋锐之气。“有极其强大的兵器在此劈砍过,残留的刀意……至少是仙器级别,而且充满了暴虐与毁灭。”
苏小鱼则走到了祭坛的正中央,那里有一个凹陷的池子,池底凝固着厚厚的、暗红色的物质。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池壁。
嗡——!
一幅幅残缺而混乱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她的识海!
无边无际的蛮荒大地上,无数身穿兽皮、图腾纹身的先民,正跪伏在地,狂热地叩拜。祭坛之上,捆绑着各种强大的妖兽,甚至……还有同族的人类!一名戴着狰狞面具的祭司,手持骨杖,吟唱着晦涩的祷文。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一双巨大无比、漠然无情的血色眼眸缓缓睁开,俯瞰着大地。随着祭司的吟唱和献祭生命的哀嚎,一股庞大而邪恶的意志降临,祭坛上空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跨界而来!
就在此时,一道璀璨至极、仿佛能开天辟地的青色刀光,自九天之外斩落!刀光过处,空间崩碎,那双血色眼眸发出无声的咆哮,瞬间布满裂痕,最终炸裂开来!降临的仪式被强行中断,祭坛崩裂,祭司与附近的先民在刀光的余波中化为飞灰……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苏小鱼收回手指,眼神微凝。那青色刀光中蕴含的意志,霸道、决绝,带着一种守护与斩灭的决然,其层次,远超她之前见过的任何力量,甚至比那璇玑仙帝的神念,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本源。
“看到了什么?”沈清尘和李志仁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问道。
苏小鱼将看到的片段简单描述了一遍。
“跨界召唤?被一刀斩灭?”沈清尘面色肃然,“看来这南疆远古时期,发生过不得了的大事。那青色刀光的主人,恐怕是与师父同等级数的存在。”
李志仁则关注着祭坛上的残留气息:“那被召唤的邪恶意志虽被斩灭,但其残留的怨念与这无数年的血腥祭祀,已让此地形成了一种极恶的‘秽地’,滋生出一些不祥之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祭坛周围的阴影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股阴冷、污秽的气息弥漫开来。一道道扭曲的、由怨念、血腥气息与残留邪神意志结合而成的暗红色影子,如同潮水般从那些孔洞中涌出,发出无声的嘶嚎,朝着三人扑来!
这些“血怨煞灵”没有实体,却能侵蚀神魂,污染道基,寻常法术与物理攻击对其效果甚微。
苏小鱼眼神一冷,正要出手,却听李志仁道:“此等污秽,交予我吧。”
他上前一步,并未动用攻击术法,只是双手虚抱,体内混沌息壤的本源气息与造化道元结合,化作一轮柔和而磅礴的净化神光,如同旭日东升,普照四方!
光芒所及,那些扑来的血怨煞灵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上浓郁的血色与怨气飞速消融、净化,最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整个祭坛区域的阴冷秽气,也在神光照耀下,迅速变得清明、祥和。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血怨煞灵被清扫一空,连祭坛上那沉积了无数年的血腥怨念,都被涤荡了大半。
沈清尘赞叹道:“李师弟这造化净化之力,正是此类邪祟的克星。”
苏小鱼也微微点头。李志仁的手段,中正平和,以生克死,以净涤秽,走的是一条堂皇大道。
清理完此地的污秽,三人又仔细探查了一番,除了那残破的祭坛和古老的石刻,并未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那惊天一刀之后,此地似乎便被遗弃,只留下这片废墟诉说着曾经的疯狂与干预。
“走吧,此地已无甚可查。”沈清尘道。
三人正准备离开,忽然,一直沉默感知着祭坛残留刀意的苏小鱼,猛地转头,望向南方更深处,目光锐利如剑。
“那边,有东西……在呼应这道刀意。”
沈清尘和李志仁闻言,立刻凝神感应。果然,在南方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蛮荒深处,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青色刀光同源的锋锐波动!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兴趣。
这南疆之行,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有趣。
“去看看。”苏小鱼当先化作剑光,朝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沈清尘与李志仁紧随其后。
三道身影,再次投入茫茫南疆,追寻着那可能与远古秘辛、乃至与师父那等存在相关的线索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那古老祭坛后不久,祭坛废墟的阴影中,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缓缓浮现。它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怨毒。
“新鲜的血肉……强大的灵魂……还有……那令人厌恶的净化气息……嘿嘿……古神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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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下章预告:刀意指引,深入南疆!那呼应远古刀光的究竟是何物?阴影中的窥伺者又有何阴谋?十万大山深处,更古老的秘密与危机,正等待着苏小鱼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