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星沙为引 游界初啼
流焰那番关于“小池塘”与“诸天万界”的言论,如同在苏小鱼、沈清尘、李志仁三人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并非仅仅是波澜,而是对自身、对世界认知的海啸。
原来,他们孜孜以求的元婴、分神,乃至飞升,在师姐们眼中,或许真的只是池塘里的鱼儿跃出了些许水花。原来,师父林风那慵懒身影之后,所站立的高度,是他们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的维度。
震撼过后,涌上心头的并非沮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与渴望。既然知道了天地如此广阔,那便有了前进的方向,哪怕那个方向在目前看来遥不可及。
“四师姐,”苏小鱼目光灼灼,看向坐在墙头晃荡着双腿的流焰,“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才能去看看你所说的‘别的池塘’?”
沈清尘和李志仁也屏息凝神,等待着答案。穿梭万界,这是何等的神通!
流焰闻言,从墙头轻盈跃下,拍了拍手,笑嘻嘻地道:“就知道你们会问。想进行真正的界域穿梭,哪怕是最简单的,对现在的你们来说,也难如登天。不过嘛……”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三个师弟妹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伸出右手。只见她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捧细碎的沙砾。这些沙砾并非凡物,每一粒都闪烁着微弱的星辉,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空间在生灭、流转,散发着玄奥莫测的气息。
“这是‘虚空星沙’,算是混沌中空间之力凝结的……嗯,边角料吧。”流焰随意地掂量着这些珍贵的“边角料”,“用它,可以布置一个最简易的‘微尘界域模拟阵’。”
“微尘界域模拟阵?”沈清尘眼睛一亮,他对阵法最是敏感。
“没错!”流焰点头,“这个阵法无法带你们真身穿越,但却能模拟出不同界域的法则碎片和环境特性,将你们的一缕神念投射进去,进行‘体验’。算是……界域旅行的婴儿学步车?”
她说着,玉手轻扬,掌心中的虚空星沙如同拥有生命般飞洒而出,并未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之中,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轨迹自行排列、组合。点点星辉连接成线,线条交织成网,最终构成一个直径约丈许的、不断缓缓旋转的复杂立体光阵。光阵内部光影迷离,仿佛有无数世界的缩影在其中生灭不定。
“这就是阵法?”沈清尘看得如痴如醉,这阵法的结构与原理,完全超出了他目前所能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基于空间本源法则的构建,精妙绝伦,匪夷所思。
“勉强算是个架子吧。”流焰拍了拍手,对自己的作品似乎还算满意,“真正的界域壁垒坚固无比,法则迥异,哪是这么点星沙能完全模拟的。不过,让你们初步感受一下不同‘水土’,足够了。”
她看向三人,笑容带着一丝狡黠:“谁先来试试?提醒你们哦,哪怕是模拟的界域,其法则对你们脆弱的神念来说,也可能带来……嗯,比较新奇的体验。”
苏小鱼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前一步:“四师姐,我来!”
她性格本就果决,寂灭剑意初成,心志更为坚定,对于未知的挑战,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好!有胆色!”流焰赞了一声,手指对着苏小鱼轻轻一点。
苏小鱼只觉得眉心一凉,一缕极其细微的神念已被剥离而出,投入了那旋转的星沙阵法之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
苏小鱼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一条由无数流光组成的湍急河流,无数混乱的、陌生的信息碎片冲刷着她的神念。紧接着,一股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重”!在这里,空间仿佛被压缩了千百倍,每一个念头都变得无比迟滞,移动一寸都仿佛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她尝试运转寂灭剑意,却发现那无往不利的“终结”与“虚无”之意,在这极致的“重压”法则下,竟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展开,威力十不存一!
“这是……‘重玄界’的法则碎片模拟,”流焰的声音在她神念中响起,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笑意,“感觉如何?在这里,速度、轻盈之类的概念,会被压制到极限哦。”
苏小鱼的神念在重压下苦苦支撑,试图适应,试图寻找在这特殊法则下施展剑意的方式。这并非战斗,却比任何战斗都更考验她对自身之“道”的理解和适应能力。
片刻后,流焰将她那缕饱受“摧残”的神念拉了回来。
苏小鱼本体踉跄一步,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中却充满了兴奋与明悟。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法则环境对力量的巨大影响,也对寂灭剑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终结,并非只有迅捷一种形式!
“下一个谁来?”流焰看向沈清尘和李志仁。
沈清尘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的神念进入阵法,瞬间落入了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斑斓的区域。这里的空间法则极其混乱,上下左右的概念模糊不清,距离时远时近,光线曲折不定。他试图布阵,却发现阵基难以定位,阵纹刚刚勾勒就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扭曲、撕碎。
“这是‘迷光界’碎片,空间无序之地。”流焰解说。
沈清尘的神念在其中挣扎,最初的手足无措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试图对抗,而是开始观察、分析这混乱空间中的细微规律,尝试让自己的阵法去“适应”这种混乱,甚至……利用这种混乱!
李志仁体验的则是一个充满腐朽、衰败气息的界域碎片。这里的法则偏向“寂灭”与“消亡”,生机难以存续。他引动的造化生机一出现,就仿佛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引起整个模拟环境的剧烈排斥和侵蚀。他必须极其精微地控制生机,寻找衰败中的平衡点,或者模拟出类似寂灭的气息以求自保,这对他的百草丹心和造化理解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三人的神念轮流进入阵法,体验着截然不同的界域法则碎片。每一次出来,都显得疲惫不堪,神魂消耗巨大,但他们的眼神却一次比一次明亮,一次比一次深邃。
这短暂的“微尘界域”体验,仿佛为他们推开了一扇窗户,让他们窥见了修行之路真正的浩瀚与复杂。力量,并非一成不变,需要在不同的天地法则下,找到最适合的表达方式。
看着三人虽然疲惫却收获满满的样子,流焰点了点头。
“还不错,没被吓傻,还知道思考。今天就到这里吧,这阵法就留在这儿,你们以后可以自己用星沙激活体验。记住,感受不同法则,不是为了否定自身,而是为了明悟己道,让你们的‘道’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绽放光华。”
说完,她身形一晃,再次消失不见。
院中,只剩下那缓缓旋转的星沙光阵,以及三个望着光阵,眼神中充满了无限向往和坚定决心的年轻人。
他们的路,果然还很长,但方向,已然清晰。
摇椅上,林风的神念扫过那“微尘界域模拟阵”,微微颔首。
“起步,还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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