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物老成精 嬉笑点拨
小院的日子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但苏小鱼三人的修行却并未停歇。有了万古坟场的经历,又得了师姐们似是而非的点拨,他们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始以全新的视角审视这座看似平凡的院落,以及院落中那些“平平无奇”的物事。
几日过去,三人皆有所获,但也相继遇到了瓶颈。
苏小鱼对寂灭剑意的掌控精进了不少,生灭流转更加圆融,但总觉得缺少一种“核心”,一种能让她这野路子的寂灭剑意彻底凝聚、产生质变的关键。她尝试沟通头顶的寂灭断剑,那断剑依旧高冷,只在她生死关头或极度契合时才会响应,平日里毫无动静。
沈清尘对阵法的理解更深,已能初步引动院角石块的“势”,布下的防御小阵稳固了数倍。但他感觉,这院中的“势”浩如烟海,他所能引动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且变化无穷,难以捉摸其根本规律,推演更复杂的攻击或困敌阵法时,总是滞涩难通。
李志仁对生死造化的平衡把握精妙了许多,体内气息渐趋平和,甚至能略微影响那株怪植物的平衡状态。但他深知,这只是皮毛。混沌息壤的威能浩瀚无边,他如今连其亿万分之一的玄妙都未能参透,更别提应用于实战或更深层次的创造了。
就在三人各自于院中蹙眉苦思之际,一阵微风吹过。
屋檐下,那个破了一半、蒙尘许久的旧灯笼,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里面那点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年的灯芯,竟噗地一声,冒出了一豆极其微弱的、昏黄摇曳的火苗。
同时,院墙角落那把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柴刀,也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嗡”鸣,刀身上的锈迹似乎……鲜活了一丝?
还有药圃旁,一个被当做垫脚石、表面磨得光滑的石臼,内部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这细微的变化,寻常修士根本难以察觉,但苏小鱼三人如今心神都与这小院隐隐相连,几乎是同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去。
“咦?”苏小鱼目光锁定了那盏亮起的旧灯笼。
“那是……”沈清尘看向了发出嗡鸣的锈柴刀。
“嗯?”李志仁则注意到了石臼的异样。
下一刻,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豆昏黄的灯笼火苗轻轻跳跃,一个带着几分苍老和惫懒的声音,直接在三人心神中响起:
“几个小娃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修行修行,光靠苦着脸能修出个啥?”
紧接着,一个略显尖锐、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响起,源自那锈柴刀:
“哼,就是!小丫头片子,你那剑意,散而不凝,浮而不沉,像个没头苍蝇!寂灭?我看是胡闹!”
最后一个声音,浑厚低沉,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来自那石臼:
“草木枯荣,生死轮转,岂是简单的你增我减?小胖子,你盯着那草看了几天,就看出了个跷跷板?”
三个声音,三种不同的风格,却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戏谑。
苏小鱼三人彻底愣住了。
灯……灯笼说话了?
柴刀……在点评我的剑意?
石臼……叫我小胖子?还说我只看懂了跷跷板?
饶是经历了“镇界石”和“拂尘”的冲击,此刻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这些日常物件“成精”并开口指点,依旧让他们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前……前辈?”沈清尘最先反应过来,试探着拱手行礼。他能感觉到,这三个“物件”身上散发出的意念,虽然不如“镇界石”那般浩瀚沉重,但也深邃难测,远非他们能及。
“前辈个屁!”锈柴刀的声音很不客气,“老子是‘斩念’,专门砍那些乱七八糟念头和虚浮之意的!小丫头,看好了!”
话音未落,也不见那锈柴刀有何动作,苏小鱼却猛地感觉一股无形无质、却锋锐无匹的“意”瞬间临身!这“意”并非攻击她的肉身或灵力,而是直斩她的神魂念头!
她脑海中那些关于寂灭剑意的纷繁思绪、那些未能理顺的感悟、那些因无法掌控而产生的焦躁……在这一“斩”之下,竟如同乱麻被快刀斩过,瞬间清晰了不少!一些无关的杂念被直接“斩”灭,只留下最核心的,关于“终结”与“虚无”的本源感悟。
苏小鱼浑身一震,福至心灵,立刻盘膝坐下,全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点拨”。她周身的寂灭剑意不再飘忽散乱,而是开始向内收缩、凝聚,虽然依旧微弱,却多了一种沉凝的质感。
另一边,那旧灯笼——“引幽”的火苗摇曳,昏黄的光芒看似微弱,却仿佛能照透迷雾。
“小阵法师,”引幽灯笼的老迈声音对沈清尘道,“天地有势,万物有痕。光靠算,你能算尽这院中几片落叶的轨迹?何不‘看’得更深些?”
说着,那昏黄的光芒似乎笼罩了沈清尘。沈清尘只觉得眼前景象一变,院角那些石块不再是简单的石头,其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密繁复、流动不息的光线脉络,与大地、与空气、甚至与那摇曳的老茶树都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无比庞大而精密的“势”之网络!
他之前引动的,不过是这网络上最粗浅、最微不足道的一两根线头罢了。此刻,在这“引幽”之光的照耀下,他虽然无法理解全貌,却终于“看”到了方向,明白了自己的阵法该如何去契合、去融入这张天然的“势网”。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立刻沉浸在对这“势网”的观察与感悟中。
最后是那石臼——“融灵”。
“小医者,”“融灵”石臼浑厚的声音对李志仁说道,“造化之功,在于融,在于化,在于无中生有,在于万象归一。你只看到了生死对立,可曾见它们本是一体?”
石臼表面光华一闪,李志仁手中的混沌息壤似乎被引动,一缕玄黄之气被抽出,投入那株半枯半荣的植物。下一刻,在李志仁的感知中,那植物的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简单的枯与荣平衡,而是两者彻底交融,枯败中孕育着新生之力,生机内蕴含着凋零之意,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循环不息的奇异状态!仿佛生与死在这里失去了界限,共同构成了一种更高级的、充满造化玄妙的“存在”!
李志仁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那株植物,脑海中关于生死、造化的理解被彻底颠覆、重组。百草丹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与混沌息壤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和深入。
看着三个徒弟相继进入深度感悟状态,摇椅上的林风,嘴角那丝笑意更深了。
“这几个老家伙,总算舍得动动嘴皮子了。”
他目光扫过那重新恢复安静,仿佛只是普通物件的灯笼、柴刀和石臼,摇了摇头。
“不过,这点拨归点拨,真正的‘活动筋骨’,还得看后续。小鱼儿的剑,需要真正的‘磨刀石’;清尘的阵,需要面对更强的‘破阵锥’;志仁的造化,也需要更复杂的‘病体’来练手……”
“嗯,是时候‘安排’一下了。”
林风打了个哈欠,目光似乎穿透了小院的界限,投向了远方,那被他气息笼罩、规则悄然改变的苍云大陆某处。
“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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