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探与惊变
西山废弃仓库成了苏小鱼临时的据点。她白日里深居简出,打坐练气,巩固修为,同时仔细研究林悬壶给她的青阳城近况信息,尤其是关于玄阴宗外门执事赵坤的动向。
赵坤,金丹中期修为,凭借心狠手辣和善于钻营,在玄阴宗外门颇有些权势,掌管着青阳城及周边区域的几处矿脉和坊市税收,可谓土皇帝。苏家灭门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将原本属于苏家的一些产业也强行纳入麾下,风头一时无两。其府邸位于城东,守卫森严,等闲人难以靠近。
“金丹中期……”苏小鱼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正面抗衡,她绝非对手。但报仇,未必需要硬碰硬。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赵坤离开其老巢,或者防卫出现疏漏的机会。
同时,她也尝试着更深层次地沟通怀中的古玉。这玉似乎与她的血脉有所感应,在她静心凝神时,会散发出一丝微弱的暖流,滋养她的神魂,但更多的秘密,依旧如同雾里看花,难以触及。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月黑风高。
苏小鱼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山仓库,向着青阳城方向潜行。她并未打算今夜就动手,而是想亲自去赵坤府邸外围查探一番,熟悉环境,感知守卫力量。
炼气后期的修为,加上山谷中锤炼出的对自身气息和力量的极致掌控,让她在夜色中穿行如鱼得水,寻常巡逻的城卫和低阶修士根本难以察觉。
很快,她来到了城东。远远望去,赵坤的府邸占地极广,高墙大院,灯火通明,隐隐有阵法波动的痕迹散发出来。府门外站着两名气息凝练的筑基初期守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苏小鱼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一处距离府邸不远、但视野极佳的废弃阁楼,隐匿身形,远远观察。她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只以肉眼和那远超同阶的敏锐感知力,捕捉着府邸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府邸内似乎一切如常,偶有仆役护卫巡逻经过。然而,就在子时刚过,府邸侧门突然打开,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闪了出来,借着夜色掩护,迅速向着城外方向掠去。
那两人修为不弱,皆是筑基后期,行动间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与寻常护卫截然不同。
苏小鱼心中一动,直觉这两人行踪可疑,可能与赵坤的某些隐秘勾当有关。她略一沉吟,决定跟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她身形一动,如同轻烟般缀在那两人身后,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那两人似乎对路线极为熟悉,专挑僻静小路,很快便出了城,径直向着西郊一片乱葬岗的方向而去。
乱葬岗阴气森森,枯骨遍地,磷火飘忽,寻常凡人乃至低阶修士都不敢轻易靠近。那两人来到乱葬岗深处一座残破的古墓前,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其中一人取出一面黑色的令牌,对着古墓入口晃了晃。
嗡——
一阵细微的空间波动,古墓入口处竟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露出一条向下的、幽深黑暗的通道。两人迅速闪身而入,涟漪随即恢复平静。
“隐匿阵法?”苏小鱼隐匿在不远处的一块巨岩后,心中微惊。这古墓入口竟然布置了如此高明的阵法,若非那两人开启,她根本察觉不到异常。这绝非凡俗之地,赵坤派人深夜来此,所图必然不小。
她犹豫了一下,是就此离开,还是冒险潜入?
报仇心切,以及对真相的渴望,最终压过了谨慎。她仔细观察了那阵法恢复后的波动,回忆着扫帚教导的“划分阴阳”、蓑衣教导的“混沌感知”,尝试寻找这阵法的薄弱之处。
片刻后,她眼中精光一闪。这阵法虽然高明,但年久失修,加之开启频繁,在刚才闭合的瞬间,留下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断续点。
机会稍纵即逝!
苏小鱼没有犹豫,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体内真气模拟出刚才那黑色令牌散发出的阴冷波动(得益于黑锅“炼化”感悟中对能量性质的模仿),身形如同鬼魅般,在那能量断续点即将彻底弥合的刹那,倏地穿过了阵法涟漪!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她已置身于一条向下倾斜的、阴暗潮湿的甬道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她不敢怠慢,全力隐匿身形,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潜行。甬道两旁的石壁上,刻画着一些模糊扭曲的诡异图案,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越往深处,血腥气越发浓郁,甚至还隐隐传来锁链拖曳和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
苏小鱼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地方,绝不是什么善地!
终于,甬道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粘稠的血液翻滚着气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血池周围,矗立着几根刻画着符文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粗大的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竟然捆绑着几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麻木绝望的活人!他们身上插着导管,殷红的血液正顺着导管缓缓流入血池之中!
而之前进来的那两名筑基后期修士,此刻正恭敬地站在血池旁。血池对面,一个穿着玄阴宗长老服饰、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正手持一个黑色葫芦,不断将一些闪烁着幽光的粉末投入血池之中。随着粉末的投入,血池翻滚得更加剧烈,那股邪恶的能量波动也愈发强盛!
“精血怨魂熬炼的‘阴煞丹’……还需三日,便可大成……届时,献给宗主,必是大功一件……”那兜帽身影发出沙哑低沉的笑声。
苏小鱼躲在甬道出口的阴影里,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用人命和鲜血炼制邪丹!这简直是魔道行径!玄阴宗身为名门正派(至少在明面上),竟然暗中进行如此残忍的勾当!
她瞬间明白了,苏家灭门,抢夺古玉,恐怕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掩盖他们在此地炼制邪丹的秘密!苏家或许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才招致灭顶之灾!
愤怒、恶心、还有一种彻骨的冰寒,瞬间淹没了苏小鱼!
就在她心神激荡,气息不免泄露出一丝的刹那——
“谁?!”
那兜帽身影猛地转头,兜帽下射出两道猩红的光芒,如同实质般扫向苏小鱼藏身之处!金丹后期!甚至可能是金丹巅峰的恐怖灵压如同山崩海啸般轰然压下!
被发现了!
苏小鱼脸色剧变,毫不犹豫,转身就向甬道外冲去!她知道,面对这等强者,自己绝无丝毫胜算!
“拦住她!格杀勿论!”兜帽身影厉声喝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怒。
那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反应极快,身形暴起,如同两道黑色闪电,直扑苏小鱼后背,凌厉的爪风带着腥臭之气,瞬间即至!
危急关头,苏小鱼将身法催动到极致,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同时,她反手一拍,并非攻击,而是将一股蕴含着“清净无为”意境的力量向后拂去,如同扫帚清扫,试图扰乱、迟缓对方的追击!
“嗡!”
那追得最近的一名筑基修士,只觉得心神一荡,爪势不由得一滞。就是这瞬间的迟缓,苏小鱼已然冲出了甬道,来到了古墓入口处!
她毫不犹豫,全力一拳轰向那隐匿阵法刚才的薄弱点!
“轰!”
阵法剧烈波动,被她强行撕开一道缺口!她身形一闪,瞬间窜出古墓,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密林亡命飞遁!
“追!绝不能让她跑了!”兜帽身影带着那两名筑基修士冲出古墓,看着苏小鱼消失的方向,语气中充满了气急败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此事若泄露出去,玄阴宗将面临灭顶之灾!
三道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苏小鱼,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夜空中,一场突如其来的追杀,就此展开!
苏小鱼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必须逃回西山仓库!那里有林爷爷布置的简单阵法,或许能暂时抵挡片刻!
她不知道的是,这场意外的夜探,不仅让她窥见了玄阴宗惊天的秘密,也将她自己,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卷入了一场远比家族复仇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漩涡之中!
青阳城的夜,因她的发现,注定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