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比混沌更古老，比鸿蒙更原始，盘古开天地之前他就已经存在。
无敌太过寂寞，随手一根烧火棍都能吊打诸天神佛。
隐居下界禁地，武器们纷纷成精化形，争相抢着给他当徒弟。
直到某日，一个炼体期小姑娘误入禁地，所有神器都激动了：“主人！终于有人能继承我们的毕生所学了！”
他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身后一群眼冒绿光的武器大佬，头疼地叹了口气：“你们别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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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禁地里的凡人
苍云大陆，坠神禁地。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传说连飞仙期的大能踏入，也会在顷刻间化为飞灰。禁地外围，终年笼罩着化不开的浓稠瘴气，毒虫猛兽潜伏，骸骨铺地，一直蔓延到那片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森林深处。数千年来，无数自恃修为高深的探险者、寻宝客埋骨于此，用鲜血和魂灵铸就了它不容侵犯的威名。
然而，在这片令整个大陆谈之色变的绝地最核心，却存在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
没有瘴气，没有毒物，只有一片宁静祥和的山谷。几间简陋的茅草屋随意搭建，旁边是一小片开垦整齐的菜畦，绿油油的蔬菜长势喜人。一口古朴的石井边，放着个木桶。院子中间，摆着一张看似随便砍伐木头钉成的桌子和几把椅子。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对着一个简易的土灶生火。灶上架着一口黑漆漆的铁锅，锅里翻滚着寡淡的青菜汤，连点油花都少见。
他拿起一根通体焦黑、毫不起眼的烧火棍，随意地拨弄着灶膛里的柴火，火星噼啪轻溅。
“唉，”青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天天青菜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早知道下来的时候，该带点调料。”
他叫林风。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但若是有超越这方天地，能够回溯时光长河源头的大能者在此，或许会惊骇地发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一段无法想象的古老岁月。他在，早在混沌未分、鸿蒙未判之前，便已存在。盘古大神挥舞巨斧，开天辟地，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漫长生命里一场稍微有点动静的风景。
无敌了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力量的边界在哪里。宇宙星海的生灭，诸天神佛的崛起与陨落，在他眼中，与脚下蚂蚁的忙碌并无区别。最终，这无边无际的生命成了最沉重的枷锁，他选择了自我放逐，封印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与感知，隐匿到这方宇宙最为底层、力量体系最为微末的“下界”，在这片被当地人视为绝地的山谷里，当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唯有如此，那早已麻木的心湖，或许才能因一缕清风、一餐粗饭，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证明自己还“活着”。
“火候差不多了。”林风放下烧火棍，正准备起身盛汤。
就在这时，那根焦黑的烧火棍却自己动了。它轻轻震颤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波动以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这股波动超越了此界一切法则的界定，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万物本源都要俯首的威严。
几乎在同一瞬间，院子里那些看似寻常的物件，全都“活”了过来。
挂在墙角的蓑衣，原本枯黄的棕丝瞬间流转出混沌色的光华，隐约有开天辟地的虚影在表面一闪而逝。靠在门边的扫帚，每一根帚丝都绷得笔直，尖端缭绕起一丝能吹散星辰宇宙的湮灭之风。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更是在嗡鸣中腾起一抹暗红色的血光，煞气之浓，仿佛刚刚饮尽亿万神魔之血。
甚至连林风屁股下坐着的小马扎，四条腿都开始不安分地扭动，散发出厚重如大地般的玄黄气息。
“安静点。”林风头也没回，屈指在那躁动不安的烧火棍上轻轻一弹。
“嗡——”
所有异象瞬间消失。烧火棍老老实实躺回原地，蓑衣、扫帚、柴刀、马扎也全都恢复了那副破旧寻常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林风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这些伴随他不知多少岁月的“老伙计”，本身早已通灵，位格高得无法形容。随便扔出去一件，都足以让这所谓的上界、乃至诸天万域掀起腥风血雨，打得头破血流。跟着他自我封印隐居于此，实在是憋闷坏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想活动筋骨。
“知道你们无聊，但也别动不动就吓人。”林风嘀咕着，“我这就想安安静静种个菜，过几天清闲日子。”
他盛了碗青菜汤，坐在木桌边，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味道依旧清淡，但他喝得很认真，似乎在品味着这难得的“凡人”滋味。
……
与此同时，坠神禁地外围。
一道娇小、狼狈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向着禁地深处逃亡。她衣衫有多处破损，露出下面带着血痕的肌肤，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缕未干的血迹，气息萎靡，只有炼体期的微弱修为。
她叫苏小鱼，本是青阳城一个小修真家族的旁系子弟，因身怀一件家传的、不知用途的古玉，引来灭门之祸。家族被屠，她侥幸逃脱，却被仇敌一路追杀至此。
身后，破空之声传来，三道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如鬼魅般落下，呈品字形将她围住。为首一人，脸上带着狞笑：“小丫头，还挺能跑！居然敢闯坠神禁地，真是自寻死路！把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苏小鱼背靠着一棵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树，娇小的身躯因为恐惧和力竭而微微颤抖。前有强敌，后是十死无生的绝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的心神。
她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算是死，也绝不死在你们手里！”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转身，一头扎进了那片连飞仙期大能都不敢涉足的禁地核心区域。
“该死！”黑衣人首领脸色一变，试图阻止却已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小鱼的身影被那浓郁的黑暗吞没。
“老大，怎么办？进去追吗？”一个手下迟疑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首领看着前方那片死寂的森林，感受着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咬了咬牙：“进去？找死吗！这坠神禁地有进无出！那丫头不过是炼体期，进去必死无疑！我们走！”
三人迅速转身离去，不敢在此地多停留片刻。
……
苏小鱼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意识已经模糊，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在支撑。禁地内的毒瘴、蚀骨的阴风、诡异的力场，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她这个炼体期修士瞬间毙命。
然而，奇怪的是，她虽然感觉浑身难受，意识昏沉，却始终没有倒下。她怀中那枚家传的古玉，正散发着微不可查的温润光芒，形成一个极淡的光罩，将她护在其中，勉强抵消着外围最致命的侵蚀。
终于，她脚下一软，彻底失去了力气，向前扑倒。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似乎穿过了一层无形的界限。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耳边不再是死寂，而是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鸟鸣。
她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袅袅的炊烟，看到了几间简陋的茅屋，一片绿意盎然的菜地……
这里……是哪里？
幻觉吗？
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随即彻底昏死过去。
……
小院内，林风刚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
几乎在苏小鱼穿过那层无形界限，闯入山谷的同一时间。
“嗡！”“锵！”“呜——！”
院子里的所有“物件”再次剧烈反应起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烧火棍直接悬浮而起，焦黑的棍身流淌着暗金色的符文。蓑衣无风自动，混沌气缭绕。扫帚震动，搅动虚空。柴刀嗡鸣，煞气冲霄。马扎蹦跳，玄黄之气垂落。甚至连那口煮汤的黑锅，都滴溜溜旋转起来，锅底映照出炼化天地般的恐怖景象。
它们全都“看”向了山谷入口的方向，传递出一股股强烈无比、混杂着激动、兴奋、好奇的神念波动。
“安静！”
林风眉头微皱，低喝一声。
所有躁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下去，器物们重新落回原地，但那股“蠢蠢欲动”的急切意味，却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林风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谷口方向，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看到那个昏倒在山谷边缘，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少女。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古井无波。对他而言，这苍云大陆的生灭，亿万生灵的命运，都与他无关。一个炼体期的小家伙误闯进来，死了也好，活了也罢，本不会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波澜。
然而，他身后那些安静下来的“老伙计”们，却开始用神念疯狂地向他传递信息。
“主人！缘分啊！大缘分！”
“无尽岁月了！终于有个活物能走到这里！”
“虽然弱得一口气就能吹死，但根骨似乎……咦？有点意思！”
“主人！收下她吧！我等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总算有个传人了！”
“对对对！教书育人！体验生活！主人，这可是您说的‘凡人乐趣’之一啊！”
一道道神念，如同最虔诚的推销员，拼命鼓吹着。
林风沉默地看着那个方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一件件虽然不动，却仿佛能感受到它们“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器物。
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女怀中那枚古玉，正散发出一种连他都觉得有些古老的微弱气息，正是这缕气息，庇护她穿过了外围的绝杀禁制。
或许……这真的算是一种缘分？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昏迷的苏小鱼。那少女眉宇间还带着惊惧与痛苦，衣衫褴褛，浑身是伤，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片树叶。
良久。
林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罢了。”
他抬步，向着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