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本家的议事厅内,檀香与火药味交织弥漫。紫檀木长桌两端,源赖光按着腰间的长刀,玄色衣袍上的云纹因他周身翻涌的灵力而微微颤动:“紫姬,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那符一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修,凭什么让源氏与他共享秘术图谱?平氏借着他的势力日益壮大,再放任下去,东京的格局迟早要变!”
源紫姬端坐桌前,折扇轻轻敲着掌心,紫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赖光叔父说笑了。符一若真是野修,怎会有青鸾墨麒麟这等式神?怎会硬撼贺茂氏而不败?盟友的实力越强,对源氏才越有利,这浅显的道理,叔父不会不懂。”
“盟友?”源赖光冷笑一声,长刀抽出寸许,寒光映着他眼底的厉色,“一个筑基期便敢插手三大家族事务的狂徒,如今晋了金丹,更是如虎添翼。你以为他真心与源氏结盟?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对付贺茂氏,等贺茂氏倒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
议事厅内顿时响起附和声。几名须发斑白的长老抚着胡须点头:“赖光大人说得在理,平氏与源氏本就有旧怨,符一偏帮平氏,其意不言而喻。”“听说他还收了坂井家的丫头做助力,那丫头的阴阳眼变异后颇为棘手,若是与符一联手,恐怕……”
源紫姬眉峰微蹙,折扇“唰”地展开,挡住扑面而来的议论声:“诸位只看到平氏的崛起,却忘了贺茂宪昭的野心。贺茂氏在妖域私练禁术,早已不把源氏与藤原氏放在眼里,若不联合符一,难道要等贺茂氏兵临城下?”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主位上的白发老者身上——源氏家主源赖信,也是她的祖父。老者闭目养神,手指捻着念珠,仿佛对这场争执充耳不闻,直到双方争执声渐歇,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紫姬说得有道理,贺茂氏确实是心腹大患。”源赖信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念珠在他指间停下,“但赖光的顾虑也并非多余。符一的来历、目的,我们至今摸不透,冒然与之深交,确有风险。”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联盟之事暂且搁置,先看看再说。不过……”话锋一转,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总要试试他的斤两,看看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究竟有几分底气。”
源紫姬心头一紧,隐约猜到祖父想说什么,刚要开口劝阻,却被源赖信抬手制止:“紫姬,你性子太急,不懂权衡之道。有些试探,总得做。”
议事结束后,源紫姬快步追出议事厅,在回廊拦住源赖光:“叔父,祖父要派人去试探符一?”
源赖光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眼神复杂:“家主的意思,你我都拦不住。不过你放心,只是试探,不会伤他性命。”话虽如此,他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拂袖而去。
源紫姬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她太了解这些家族长辈的手段,所谓“试探”,往往藏着致命的杀机。
三日后,符一正乘坐青鸾巡查东京北郊的妖域边界。青鸾低鸣一声,突然振翅拔高,避开了下方射来的三道淬毒弩箭。弩箭擦着风系屏障飞过,钉在远处的树干上,箭尾的黑雾迅速腐蚀出三个黑洞。
“有埋伏。”符一眼神一凛,指尖雷劲凝聚。五道黑影从密林窜出,踩着树梢追来,黑衣上绣着源氏的暗卫标记,手中短刃泛着幽蓝的毒光。
“源氏的人?”符一皱眉。他与源紫姬交好,与源氏也算是盟友,为何会突然遭袭?
为首的暗卫冷笑一声,短刃带起残影攻向青鸾:“符先生,家主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若是请,就不该用毒箭。”符一指尖雷链甩出,缠住对方手腕,“回去告诉源赖信,想试探我的斤两,这点手段还不够。”
雷链猛地发力,将那暗卫甩向同伴,同时示意青鸾俯冲。墨麒麟不知何时已从地面赶来,四蹄踏过之处,岩石如春笋般隆起,挡住了暗卫的退路。青鸾的风刃与墨麒麟的岩刺配合默契,不过十息功夫,五道黑影便被制服,短刃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符一落在墨麒麟背上,看着被雷链捆住的暗卫,眼神冰冷:“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暗卫咬牙不语,竟要咬碎藏在齿间的毒囊。符一早有防备,一道雷劲击在他下颌,毒囊应声落地。“不说?”他指尖雷劲闪烁,“我的雷法,最擅长逼问口供。”
暗卫脸色煞白,终究抵不过雷劲的折磨,断断续续道出实情:“是……是家主的意思,让我们……试探您的实力……”
符一了然。源氏内部果然有分歧,这场刺杀,是敲打,也是试探。他挥手斩断雷链:“回去告诉源赖信,我符一不怕试探,但也容不得别人在我头上动土。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念联盟情谊。”
暗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密林。符一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源氏的态度比他想象中复杂,源紫姬虽是友,但她的家族,显然没那么容易信任外人。
此时东京城内,源紫姬正跪在源赖信面前,折扇放在地上:“祖父,为何要派暗卫去刺杀符一?这会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
源赖信捻着念珠,语气平静:“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有资格成为源氏的盟友。现在看来,他的实力配得上他的名声,也够聪明,知道留手。”
“可他会误会的!”
“误会才好。”老者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让他知道源氏不好惹,也让他知道,源氏有拉拢他的诚意——你以为那些暗卫为何会轻易被擒?为何会说出‘试探’二字?”
源紫姬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祖父。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既敲打了符一,又留了转圜的余地。
“紫姬,你要学的还很多。”源赖信的声音缓和下来,“这盘棋,不止有贺茂氏、平氏,还有藤原氏,甚至京都的皇室。符一是枚好棋子,但也得看我们怎么用。”
源紫姬沉默着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她走出书房时,阳光正好落在庭院的枫树上,红叶如血,让她想起符一那双蕴含雷劲的眼睛。这场家族内部的分歧,这场精心策划的试探,究竟会将他们的关系引向何方?她心中一片茫然,只希望这盘棋,不要下得太狠。
而远在北郊的符一,已乘坐青鸾转身返回平氏据点。风掠过耳畔,他握紧了腰间源紫姬所赠的玉佩,指尖雷劲微微跳动。源氏的试探,让他看清了联盟背后的暗流,也让他更加坚定——唯有实力,才能在这场多方博弈中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