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东京城的轮廓在月光下只剩下模糊的剪影。符一伏在贺茂氏外围据点的高墙外,指尖扣着青砖缝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边的青焰狐压低身子,火红的皮毛在暗影里泛着微光,蓬松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尘土。
“记住,只看不动,若有意外,听我信号。”符一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夜风擦过瓦片。青焰狐晃了晃耳朵,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咽,算是应答。
两人借着树影的掩护,无声无息地翻过高墙。据点内静得可怕,只有巡逻式神的脚步声远远传来,金属甲胄摩擦的声响在空荡的庭院里格外清晰。青焰狐突然停下脚步,鼻尖轻轻抽动,随即张口喷出一小簇淡青色的火焰,火焰悬在半空,像一盏摇曳的灯笼,照亮了前方回廊下的地面。
符一顺着火光看去,瞳孔骤然收缩——回廊的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以某种诡异的顺序排列,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阵眼处嵌着三颗黯淡的妖丹,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是式神献祭阵。”符一心中一沉,这类阵法需以妖丹为引,以式神为祭,一旦启动,周围百里的式神都会被强行抽走灵力,甚至魂飞魄散。他示意青焰狐熄灭火焰,自己则矮身贴地,借着月光辨认阵纹的走向,越看越心惊——这阵法的规模,比他预想的大得多,显然贺茂氏不仅想对付他,还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绕过回廊,两人潜入主屋。青焰狐再次喷出火焰,这次的火光更亮了些,照亮了屋内的景象:靠墙的木架上堆满了陶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颗妖丹,从鸽蛋大小到拳头般硕硕,颜色从青灰到紫黑不等,显然来自不同种类的妖物。最里面的架子上,一卷泛黄的卷轴用红绳捆着,卷轴封面用朱砂写着“式神献祭秘术”六个大字,字迹扭曲,像是用鲜血写就。
符一伸手去取卷轴,指尖刚触碰到红绳,整座据点突然震动起来!屋内的烛台同时亮起,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报的铜铃声刺破夜空。
“该死!”符一暗骂一声,手腕一翻将卷轴塞进怀里,又抓起架子上最大的几颗妖丹塞进布袋,“青焰狐,走!”
青焰狐转身就要撞破窗户,却被符一按住:“等等!”他看向屋顶的横梁,那里隐约有雷光闪烁——是据点的防御法阵被触发,引动了天地间的雷电之力。
符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空中,同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据点上空的云层剧烈翻涌,三道碗口粗的天雷撕裂夜幕,带着噼啪的电蛇直劈而下!
“轰隆——!”
第一道天雷砸在主屋的房梁上,木梁应声断裂,屋顶塌下大半,烟尘弥漫中,巡逻的式神被埋在废墟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二道天雷精准地劈在庭院中央的式神献祭阵上,阵眼处的三颗妖丹瞬间炸开,黑色的雾气冲天而起,阵法的光芒彻底黯淡。
第三道天雷则落在据点的仓库,那里囤积着大量用于祭祀的油脂和木材,天雷引燃了可燃物,火光迅速蔓延,映红了半边夜空。
“趁乱走!”符一拽着青焰狐冲出后门,身后的火光越来越旺,警报声、呼喊声、木材爆裂的噼啪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青焰狐喷出火焰阻挡追来的修士,火红的皮毛在火光中几乎要燃烧起来,它时不时回头,用尾巴扫断身后的路径,为符一争取时间。
符一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据点,握紧了怀里的卷轴和妖丹。那些妖丹上还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显然是刚从活物身上取下的,而那卷秘术上的字迹,此刻像活了过来般发烫——贺茂氏的献祭,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残酷,他们不仅要献祭式神,还要用妖丹增强阵法的威力,简直是丧心病狂。
青焰狐突然加快速度,拽着符一钻进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在两人头顶沙沙作响,掩盖了身后追来的脚步声。符一靠在竹秆上喘息,听着远处渐渐微弱的警报声,打开布袋看了看,里面的妖丹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其中一颗虎头妖丹上,甚至能看到未干的血迹。
“这些疯子……”符一低声咒骂,将布袋扎紧。青焰狐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呜咽,火红的皮毛上沾了不少烟灰,却依旧精神抖擞。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符一摸了摸青焰狐的头,沉声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贺茂氏连活妖的内丹都敢直接取,说明他们的献祭仪式不远了,再晚些,不知道还有多少生灵要遭殃。”
青焰狐点点头,抬头望向贺茂氏据点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经染红了云层,隐约能看到法术碰撞的光芒。符一知道,据点的骚乱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手中的秘术卷轴和妖丹,就是撕开贺茂氏阴谋的第一道口子。
他不再停留,带着青焰狐隐入更深的夜色中,竹林里只留下两道快速移动的影子,和一阵被风吹散的、淡淡的狐火香气。身后的火光与喧嚣,都成了远去的背景,前方的路虽暗,却因怀中的秘密和肩上的责任,变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