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氏的情报阁内,烛火彻夜未熄。数十名修士伏案疾书,将各地传来的密报分门别类,墙壁上的舆图被红笔标注得密密麻麻,其中关西地区的标记尤为密集,几乎连成一片血色蛛网。
“找到了。”一名老修士捧着卷宗,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关西近三月失踪的三族修士已达百人,现场都留有相同的咒痕——那是贺茂氏的‘血祭咒’,但咒痕中掺杂着暗黑神力,与神使带来的情报吻合。”
符一接过卷宗,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记载着每起案件的细节:京都郊外的源氏哨所被屠,修士的精血被抽干,只留下干瘪的躯壳;大阪港的平氏商队遇袭,货物无恙,随行的护卫却尽数失踪,现场的血迹中检测出妖物与反叛神力的混合气息;奈良的藤原氏典籍分馆遭窃,丢失的并非珍贵古籍,而是记载着三族修士分布的名册。
“手法越来越熟练了。”藤原道佑看着舆图上的标记,眉头拧成川字,“从最初的偷偷摸摸,到现在敢在城郭附近动手,这股势力的胆子越来越大。”
符一的目光停留在卷宗末尾的署名——贺茂阴。这个名字在贺茂氏的族谱中从未记载,却在极北之战后突然出现在关西的密报里。据潜伏的探子回报,此人是贺茂宪昭晚年在外的私生子,自幼在贺茂氏的阴影中长大,性格阴鸷狠戾,极北之战后贺茂氏覆灭,他便销声匿迹,直到三个月前才以“反叛神庭使者”的身份重现。
“他从反叛神庭那里得到了什么?”平次郎握紧长刀,刀鞘上的水纹因主人的怒意而波动,“贺茂氏覆灭时,此人才不过元婴中期,短短半年竟能屠杀化神初期的修士,还敢用‘血祭咒’这种禁术。”
“神术传承。”符一指尖在“贺茂阴”三个字上重重一点,“情报说他获得了反叛神庭赐予的化神初期神术,能以精血为引,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那些失踪的修士,恐怕都成了他修炼神术的祭品。”
源紫姬看着卷宗里的现场绘图,胃里一阵翻涌:“血祭咒本是贺茂氏用来镇压大妖的禁术,需以血亲精血催动,他竟用来屠杀无辜修士……简直丧心病狂。”
“更麻烦的是他在联络妖物。”藤原道佑补充道,“探子在关西的沼泽地带发现了大量妖物聚集的痕迹,其中不乏化神初期的大妖。据俘虏的小妖供述,贺茂阴承诺给它们‘暗黑神尊的庇护’,让它们能在人间界自由活动,代价是帮他收集三族修士的精血。”
符一将卷宗拍在案几上,紫金色的雷光在指尖一闪而逝:“他不仅想报复,还想借着反叛神庭的势力,在关西重建贺茂氏。收集精血既是为了修炼神术,也是为了献给反叛神庭表忠心——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议事的气氛瞬间凝重。贺茂阴熟悉三族的布防与弱点,又有反叛神庭的神术加持,还拉拢了妖物作为爪牙,若任由他在关西发展,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我去会会他。”平次郎主动请战,“平氏在关西的根基最深,属下熟悉那里的地形,定能将他揪出来。”
“不可。”符一摇头,“贺茂阴敢如此嚣张,必有后手。他知道我们会派人去查,说不定正设下陷阱等着我们。而且他身边有化神初期的大妖,仅凭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应对。”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舆图:“关西的沼泽地带是妖物聚集的核心,也是贺茂阴的主要据点。那里瘴气弥漫,正好掩盖血祭咒的气息,也方便妖物藏匿。”
“那我们该怎么办?”源紫姬问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作恶。”
符一指尖在沼泽地带画了个圈:“引蛇出洞。让关西的三族修士暂时撤回主城,装作畏惧他的威胁。同时放出消息,说我们在奈良分馆找到了贺茂氏的祖传秘宝,正准备运回东京——贺茂阴对贺茂氏的东西执念极深,定会上钩。”
“然后设伏?”平次郎眼中闪过精光。
“没错。”符一点头,“在他前往奈良的必经之路‘断云峡’设伏。那里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通路,适合式神阵列发挥。应龙与白虎负责封锁峡谷两端,雪女用冰域困住妖物,青鸾与墨麒麟负责清理杂兵,剩下的交给我们。”
计划既定,三族立刻行动。关西的三族修士接到命令,开始有序撤回主城,沿途故意留下慌乱的痕迹;奈良分馆则“不慎”走漏消息,说找到了贺茂宪昭的本命法器“镇魂铃”,已由一支精锐小队护送,连夜赶往东京。
消息传出的第三日,探子回报,贺茂阴果然动了。他带着十数只妖物,伪装成商队,朝着奈良方向移动,行进路线恰好经过断云峡。
断云峡的两侧悬崖上,远征军的修士们早已埋伏就绪。平次郎的枪阵藏在左侧的岩洞里,源义光的弓箭手趴在右侧的灌木丛中,符一与源紫姬则带着式神,隐在峡谷深处的阴影里,只等猎物踏入陷阱。
夜幕降临时,一阵诡异的腥风从峡谷入口传来。贺茂阴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他身着绣着暗黑神纹的黑袍,面容苍白,眼窝深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是长期使用血祭咒与暗黑神术的后遗症。
他身后跟着十数只形态各异的妖物,为首的是一只身高两丈的蛤蟆精,皮肤如同溃烂的树皮,正是化神初期的沼泽大妖。
“加快速度。”贺茂阴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镇魂铃若被带回东京,就再也拿不回来了。等拿到秘宝,再多抓些修士献祭,说不定暗黑神尊会赐我更强的神术,到时候定要让三族血债血偿!”
妖物们发出贪婪的嘶吼,催促着他前进。一行人毫无察觉地走进了断云峡,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动手!”
符一的低喝在峡谷中回荡。两侧的悬崖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堵住了入口与出口;雪女的冰域瞬间展开,将妖物们的退路封死;应龙盘旋于空,龙息裹挟着雷电劈向蛤蟆精,白虎则化作一道白影,直扑贺茂阴。
“陷阱!”贺茂阴脸色剧变,却并未慌乱。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黑袍上,暗黑神纹瞬间亮起:“血祭·暗黑之盾!”
漆黑的护盾在他身前展开,挡住了白虎的利爪。蛤蟆精则喷出墨绿色的瘴气,试图腐蚀冰域,却被应龙的雷电劈中,发出一声惨叫。
“杀了他们!”贺茂阴嘶吼着挥手,十数只妖物同时扑向埋伏的修士。平次郎的枪阵与源义光的箭雨立刻迎上,峡谷中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厮杀声。
符一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冷冷地看着贺茂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暗黑神术虽强,却根基不稳,护盾上的黑气闪烁不定,显然是强行催动的结果。
“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拦住我?”贺茂阴狞笑着,黑袍下伸出数道黑色的触须,如同毒蛇般射向雪女,“我可是得到暗黑神尊庇护的人,你们这些三族的走狗,都得死!”
雪女的冰域被触须撕裂,被迫后退。符一抓住这个机会,雷劫神枪在手中凝聚,紫金色的枪尖直指贺茂阴的护盾:“反叛神庭的走狗,也敢在此叫嚣?”
雷劫神枪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撞在暗黑护盾上。护盾剧烈震颤,黑气如同被点燃的油脂般燃烧起来。贺茂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的神术在雷劫神枪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不可能!暗黑神术怎么会被……”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虎已绕到他身后,利爪撕开了他的黑袍。贺茂阴的后背露出无数狰狞的咒痕,那些咒痕正在渗出黑血,显然是修炼神术的反噬。
“贺茂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符一的声音冰冷如霜,雷劫神枪再次刺出,这一次没有攻击护盾,而是精准地刺穿了他后背的咒痕。
“啊——!”
贺茂阴发出凄厉的惨叫,暗黑神纹瞬间黯淡,护盾彻底崩碎。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符一,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暗黑神尊不会放过你的……”
符一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手腕翻转,雷劫神枪在他体内搅动,彻底湮灭了他的元神。贺茂阴的身躯在雷光中化为飞灰,只留下一枚刻着暗黑神纹的令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失去指挥的妖物们很快被肃清,蛤蟆精被应龙的雷电劈成焦炭,其余妖物非死即俘。断云峡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血腥味与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平次郎捡起那枚暗黑令牌,眉头紧锁:“这令牌上的气息,与神使伤口处的黑气一模一样。看来贺茂阴只是个小喽啰,反叛神庭在人间界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符一站在悬崖边,望着关西的方向。月光下,沼泽地带的瘴气依旧弥漫,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清理完关西的妖物,立刻加强对其他地区的巡查。”符一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贺茂阴只是开始,反叛神庭的触手,已经伸到人间界的各个角落了。”
夜风穿过峡谷,带着刺骨的寒意。远处的关西主城灯火通明,却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影中。贺茂阴虽死,但他带来的警示却无比清晰——反叛神庭的威胁,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