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根的车队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客厅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尼根身上那股皮革、雪茄和血腥味混合的浓烈气息。
肖恩还躺在沙发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后颈上一个清晰的手刀印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瑞克紧紧抱着朱迪斯,仿佛一松手,这个恶魔就会再次出现,把他的女儿抢走。
夏灼阳跟着尼根走了。
但是,有两个人留了下来。
摩根,和他那个半大的儿子,德伟安。
尼根根本不在乎这两个人。在他眼里,这父子俩,不过是夏灼阳顺手捡来的两条狗,带在哪儿都一样。
摩根看着瑞克,眼神复杂。有重逢的喜悦,有历经沧桑的感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他缓缓走了过去。
“瑞克。”
瑞克抬起头,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摩根……真的是你。”
“我一直……一直想联系你,但你的对讲机,再也没有回应了。”瑞克的声音有些沙哑。
摩根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
“当初你离开亚特兰大,我……我试了很多次。”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我的妻子……她变成了行尸。我每天都看着她在家门口徘徊,我几次三番想结束她的痛苦……但是我做不到。”
“我的犹豫,差点害死了德伟安。”
摩根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他们出现了。”
“红隼……还有尼根。”
“红隼说,有时候,仁慈就是残忍。然后,尼根……替我下了手。”
“砰!”
摩根模仿着开枪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
“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我和德伟安就跟着他们去了救世堂。我也试着在无线电里呼叫你,但始终没有回应。”
他看着瑞克,问道:“你的家人……他们都还好吗?”
瑞克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将怀里的朱迪斯,凑近了摩根。
小家伙正睁着一双清澈得像湖水一样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黑皮肤的陌生男人。
摩根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
德伟安也凑了过来。
当他看到朱迪斯的瞬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哇!”
少年忍不住叫了起来。
“她……她简直像个天使!”
这一声惊叹,打破了客厅里压抑的气氛。
卡尔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格伦和玛姬对视一眼,也露出了笑容。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米琼恩,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瑞克看着德伟安那张毫无杂质的笑脸,心中的寒冰,也融化了一角。
“是啊。”
他低声说。
“她是我们的天使。”
林疏月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直到此刻,她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和尼根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跳舞,耗费的心神,比做一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还要累。
那个男人,就是个行走的压力源。
“好了。”
“这次会面,还算顺利。”
众人沉默。
顺利?
被一个疯子当众羞辱,自己的女儿被当成宠物一样预定,团队的核心成员被像狗一样呼来喝去……这也叫顺利?
瑞克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疏月。
他知道,林疏月说的“顺利”,和他理解的“顺利”,根本不是一回事。
“接下来,”林疏月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走到茶几旁,那里有一张简易的势力分布图。
她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两个位置。
“山顶寨。”
“神之国。”
“按照计划,我们需要把他们,也纳入到这个新的‘秩序’里。”
瑞克皱起了眉头:“尼根让我们去做?”
“不。”林疏月摇了摇头,“是我们,要‘主动’替他去做。”
“我们要把这两个地方,变成我们的人。”
“山顶寨的领袖,叫格雷戈里。这是个自私自利,胆小如鼠,又极度自负的老顽固。”
林疏月的手指在“山顶寨”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
“对付这种人,谈判和贸易,是行不通的。”
她抬起头,环视众人,
“我的想法是……”
“让我们的人,去接管山顶寨。”
接管?
说得倒轻巧!
那可是一个和亚历山大一样,甚至更大的幸存者社区!
“人不能去太多。”
林疏月仿佛没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地开始点名。
“我。”
她指了指自己。
“玛姬,格伦。”
玛姬已经有孕,说实话不太适合颠簸,但是,作为山顶寨未来的领袖,她是非去不可的,不过,有她在,还有格伦,她们会确保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还有,米琼恩。”
一直沉默不语的米琼恩,握着刀柄的手动了动,算是回应。
瑞克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你们几个?这太危险了!”
林疏月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一种让人心安的自信。
“因为,对付老狐狸,就得派一群看起来最无害的小白兔。”
她看了一眼还昏睡不醒的肖恩,撇了撇嘴。
“总不能派一头还在睡觉的狮子去吧?”
“噗嗤。”
卡罗尔没忍住,笑了出来。
整个客厅的气氛,终于彻底轻松了下来。
瑞克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她。
这个女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只能沉声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持联系,随时汇报情况。”
“当然。”林疏月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玛姬问道,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现在。”
林疏月斩钉截铁。
“兵贵神速。”
就在几人准备动身收拾装备的时候,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等等。”
众人回头。
只见达里尔靠在门框上,背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十字弩,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到格伦面前,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了准备装车的背包,然后径直扔进了门外越野车的后座。
动作一气呵成,霸道无比。
格伦目瞪口呆:“嘿!达里尔,你干什么?”
达里尔转过头,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还是落在了林疏月的身上。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