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工厂的铁门锈得不成样子,被吴起灵一脚踹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檐下几只乌鸦扑棱棱飞起,在铅灰色的天空里划出凌乱的轨迹。
韩舒芙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几张吴起灵提前画好的护身符,指尖微微泛白。工厂里弥漫着铁锈与腐臭混合的气味,脚下的碎石子硌得人脚底发麻,远处的炼钢厂高炉像尊沉默的巨兽,投下的阴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就在前面。”吴起灵突然停下脚步,黑渊秦皇剑在他背后发出低沉的嗡鸣,剑鞘上的暗纹隐隐发亮。他侧头看了眼韩舒芙,蓝夹克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上因麒麟血躁动而浮现的淡金纹路,“祭坛的阴气太重,你待在我身后,别乱跑。”
韩舒芙点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往前看——工厂中央的空地上,果然有座用碎石垒起的简易祭坛,坛面铺着张巨大的黑布,上面用暗红色的液体画着复杂的符文,边缘还散落着几截白骨,像是被啃噬过的人骨。
而祭坛两侧,站着两个熟悉的黑影。
左边的“暴食”青面獠牙,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黑血,脖颈处有道清晰的剑伤,正是昨晚被吴起灵劈中的地方,此刻正冒着丝丝黑气,显然还没愈合。右边的“嫉妒”披散着半焦的头发,露出的半边脸坑洼不平,独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死死盯着韩舒芙。
“啧啧,带了小美人来献祭?”“暴食”咧开布满肉刺的嘴,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鬼王大人要是知道,定会赏我们更多生魂。”
“嫉妒”突然尖笑起来,声音尖锐得像玻璃划破金属:“她的脸真干净啊……我要撕烂它!我要让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丑!”
话音未落,她周身突然炸开无数黑色发丝,如同暴雨般射向韩舒芙。吴起灵早有防备,猛地抽出黑渊秦皇剑,剑刃带起的劲风形成道无形的屏障,将发丝尽数斩断。断发落在地上,竟像活物般扭动着,化作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很快又被他脚下渗出的麒麟血气息烧成灰烬。
“你的对手是我。”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剑身斜指地面,寒光映着他冷冽的眼神,“有什么本事,冲我来。”
“暴食”嘶吼着扑上来,这次它学乖了,不再硬碰硬,而是借着工厂里堆积的废弃钢材躲闪,庞大的身躯在钢架间穿梭自如,留下阵阵腥风。吴起灵紧随其后,蓝夹克在金属管道间掠过,带起一串火星。他最擅长的就是格斗,即使在狭窄的空间里,脚步依旧稳如磐石,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逼向“暴食”的破绽。
“铛!”黑渊秦皇剑砍在一根锈钢管上,火花四溅的瞬间,吴起灵突然矮身,右腿如鞭子般横扫而出,正踹在“暴食”的膝盖弯。这恶鬼吃痛之下踉跄着后退,露出了胸前的破绽——那里的黑袍不知何时被撕开道口子,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肉,隐隐能看到跳动的黑筋。
“就是现在!”吴起灵眼神一厉,麒麟血顺着手臂涌向剑尖,原本银白的剑身瞬间染上一层赤红。他纵身跃起,借着钢架的支撑凌空翻身,剑指“暴食”的胸口,“黑渊破邪!”
红光穿透黑袍的刹那,“暴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油脂般迅速融化,黑血滴落在地,将碎石都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不过片刻功夫,这只作恶多端的恶鬼便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只留下半截断裂的黑袍。
解决掉“暴食”,吴起灵立刻转身去寻韩舒芙,却见她正被“嫉妒”逼到墙角。这恶鬼不知何时变出一把骨刃,刃口泛着幽绿的毒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浓烈的怨气,逼得韩舒芙只能用手里的护身符勉强抵挡。
“舒芙!”吴起灵心头一紧,提剑疾冲过去。
“嫉妒”见他过来,突然诡异地笑了:“你看,他眼里只有你……凭什么?!”她猛地将骨刃刺向自己的胸口,黑血喷溅而出,竟在空中凝聚成无数把小骨刃,密密麻麻地射向韩舒芙,“我要你死!”
韩舒芙下意识地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她睁开眼,只见吴起灵挡在她身前,黑渊秦皇剑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墙,将所有骨刃尽数挡下。那些骨刃触到剑身上的麒麟血气息,纷纷化作黑烟消散。
“起灵……”韩舒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后怕的微颤。
“没事了。”吴起灵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定了不少。他转向“嫉妒”,眼神冷得像冰,“最后一个,轮到你了。”
“嫉妒”显然没料到他能挡下自己的绝招,脸上的怨毒更甚:“我不会输!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拉着她一起!”她突然张开双臂,身体开始膨胀,黑袍下的骨骼咯咯作响,竟在迅速变大,很快就成了一个近三米高的巨人,头发如毒蛇般狂舞,每一根发丝都缠着幽绿的毒火。
“这是她的自爆形态,想同归于尽。”吴起灵将韩舒芙往身后推了推,握紧黑渊秦皇剑,“你退后到祭坛那里,用我给你的符纸贴在祭坛四个角,能暂时压制阴气,削弱她的力量。”
韩舒芙点点头,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牙冲向祭坛。她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吴起灵在前面战斗,她就要守住身后的防线。
“休想!”“嫉妒”怒吼着,一条燃烧的发丝如长鞭般抽向韩舒芙。吴起灵瞬间移动到她身前,剑刃竖劈而下,将发丝斩成两段,燃烧的断发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黑色的焦痕。
“你的对手是我!”吴起灵主动冲向“嫉妒”,不再防守,而是用起了最擅长的格斗技巧。他身形灵活如豹,在巨人的拳脚间穿梭,时而用剑逼退对方,时而借力近身,用带着麒麟血的拳头砸向“嫉妒”的关节。每一次击中,都能听到骨骼碎裂的脆响,伴随着“嫉妒”痛苦的嘶吼。
韩舒芙趁机跑到祭坛边,按照吴起灵的吩咐,将四张黄符分别贴在祭坛的四个角。符纸贴上的瞬间,发出淡淡的金光,祭坛上的血色符文竟开始褪色,周围的阴气明显减弱了不少。
“不——!”“嫉妒”感受到力量流失,更加疯狂,不顾吴起灵刺向她腹部的剑,张开巨手就去抓韩舒芙。
吴起灵眼神骤变,猛地抽出剑,回身一脚蹬在“嫉妒”的手腕上,借着反作用力将韩舒芙往旁边一推,自己却被巨人的另一只手抓住了肩膀。刺骨的疼痛传来,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指甲正往肉里钻,黑血顺着指缝流出来,灼烧着他的皮肤。
“起灵!”韩舒芙惊呼着想去帮忙,却被他厉声喝止:“别过来!”
吴起灵忍着剧痛,左手猛地按在“嫉妒”的手臂上,麒麟血的光芒瞬间爆发,如同一道金色的锁链缠住了她的肢体。“嫉妒”发出凄厉的惨叫,被金光触到的地方开始冒烟、融化。
“结束了。”吴起灵看着她惊恐的独眼,右手紧握黑渊秦皇剑,剑指她的眉心,“剑指——诛邪!”
剑光穿透眉心的刹那,“嫉妒”庞大的身躯骤然停滞,随后像被风化的石头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一地黑灰,被风一吹,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吴起灵踉跄着后退两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脸色有些苍白。韩舒芙立刻跑过来扶住他,从包里翻出急救包,手忙脚乱地想给他包扎。
“别动。”吴起灵按住她的手,笑了笑,“麒麟血能自愈,过会儿就好了。”他看向那座祭坛,符纸的金光已经渐渐暗淡,血色符文又开始隐隐发亮,“可惜,还是没问出祭坛的作用。”
韩舒芙看着他肩上的伤口,眼眶有些发红:“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跟你没关系。”吴起灵打断她,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指尖的温度很轻,“保护你,是我想做的事。”
他的眼神很认真,映着工厂外透进来的微光,像盛着一片星空。韩舒芙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小声说:“下次……下次换我保护你。”
吴起灵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蓝夹克下的肩膀微微抖动:“好啊,我等着。”
这时,祭坛中央的黑布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钻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警惕起来。吴起灵重新握紧黑渊秦皇剑,麒麟血再次在他体内涌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无论接下来是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毕竟,他们的身边,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