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在韩舒芙办公桌上投下亮斑。她刚签完一份文件,指尖还残留着钢笔墨水的微香,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手机——屏幕上是昨晚吴起灵送她回来时的侧脸,蓝夹克被路灯照得泛着浅蓝,他正低头检查她包扎好的手指,神情认真得让人心跳漏拍。
“韩总,这是您要的老城区皮影戏班的资料。”秘书敲门进来,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查到最近确实有个流动戏班在那边演出,不过奇怪的是,网上几乎没有他们的宣传,只有些老人说在深夜见过。”
韩舒芙翻开文件夹,照片上的戏班搭着褪色的蓝布棚,戏台两侧挂着“悲欢离合一场戏,生死轮回半盏灯”的对联,字是用朱砂写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她想起昨晚吴起灵说的话,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地址发给我,今晚我去看看。”
秘书欲言又止:“韩总,听说那戏班有点邪门,附近居民说……看他们戏的人,第二天总会生病。”
“我知道了。”韩舒芙合上文件夹,心里却已做了决定。她想看看,能让吴起灵格外在意的“民间的鬼”,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她想离他的世界再近一点——那个充满符咒、剑光与阴气的世界,因为有他在,竟让她生出几分好奇。
傍晚六点,老城区的巷子已经亮起灯笼。韩舒芙穿着米色风衣,踩着高跟鞋走在青石板路上,手机里是吴起灵的消息:“别去戏班,民间有种‘鬼戏’,活人看了会被勾走魂魄。”
她刚想回复,就听见前方传来锣鼓声。转过巷角,果然看见那座蓝布棚戏台,台下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老人,全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戏台上,几个穿着戏服的人影正在表演,唱腔咿咿呀呀,却听不清具体的词,像是隔着一层水。
“姑娘,来瞧戏啊?”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头突然出现在身边,手里摇着蒲扇,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僵硬,“我们这戏班,演的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子。”
韩舒芙往后退了一步,鼻尖突然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像是……纸被水泡过的味道。她猛地看向戏台,那些“演员”的动作越来越慢,衣袖拂过桌面时,竟留下几片薄薄的纸灰。
“他们不是人。”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韩舒芙回头,看见吴起灵站在巷口,蓝夹克的领口被风吹得扬起,手里的黑渊秦皇剑隐隐发亮。他几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台下的老人:“这些观众,早就被抽走了三魂七魄,现在只是空壳。”
那摇蒲扇的老头脸色一变,蒲扇“啪”地掉在地上,露出枯瘦的手——皮肤下面,竟隐约能看见竹条的轮廓。“你是什么人?敢坏我们的好事!”
“驱魔师,吴起灵。”他抽出黑渊秦皇剑,剑身的麒麟血纹路在暮色中亮起红光,“你们这‘鬼戏’,演了多少年了?靠吸食活人的精气续命,当真以为没人管?”
戏台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笑,那些纸人演员突然转过身,脸上的彩绘扭曲变形,眼睛变成两个黑洞。“既然被你识破,那就留在这里,当我们的新观众吧!”
话音未落,台下的老人突然站起身,动作僵硬地朝两人围过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吴起灵将韩舒芙往身后一推,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红光:“待着别动,这些行尸走肉怕阳气。”
他侧身避开一个老人抓来的手,手肘顺势顶在对方胸口。那老人“噗”地一声软倒在地,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后竟变成一滩灰黑色的黏液,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是‘纸人煞’操控的尸体。”吴起灵一边格斗,一边解释,“这些鬼戏班,都是用纸人冒充演员,再用符咒勾来活人的魂魄当观众,吸食精气维持纸人的活性。”
他话音刚落,戏台上的纸人突然齐刷刷地朝台下扑来,纸做的手爪带着阴风,直取韩舒芙的面门。吴起灵眼疾手快,一脚踹向旁边的木柱,借力腾空而起,黑渊秦皇剑横扫而出,剑气瞬间将三个纸人劈成碎片。
“起灵!”韩舒芙看见一个纸人绕到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纸刀,忙出声提醒。
吴起灵反手一剑,纸刀应声而断。他借着转身的力道,膝盖顶向纸人的胸口,只听“哗啦”一声,纸人被撞得四分五裂,里面露出几截朽坏的竹条。
那灰布褂子老头见势不妙,突然抓起地上的蒲扇,往戏台方向一扔。蒲扇在空中散开,变成无数纸蝶,每只翅膀上都画着诡异的符咒,嗡嗡地朝两人飞来。
“屏住呼吸!”吴起灵喊道,同时拽过韩舒芙的手,将她按在自己身后,“这些纸蝶会钻进人的鼻孔,勾走魂魄!”
他挥剑斩断几只纸蝶,却见更多的纸蝶从四面八方涌来。韩舒芙突然想起包里有打火机——那是昨晚在草药铺买的,本想用来应急。她掏出打火机点燃,朝纸蝶群扔过去。
火苗遇到纸蝶,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纸蝶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化作灰烬。那老头惨叫一声,身体像被点燃的纸一样迅速收缩,最后变成一小堆焦黑的纸灰。
戏台失去了操控,开始剧烈摇晃,蓝布棚顶“哗啦”一声塌下来,露出后面的砖墙——墙上贴满了黄色的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人脸,此刻正慢慢渗出血水。
“快走!”吴起灵拉着韩舒芙往外跑,身后传来戏台坍塌的巨响。跑出巷口时,韩舒芙回头望去,只见那片废墟上飘着无数白色的光点,像是被释放的魂魄,渐渐消散在夜色里。
“吓死我了。”她靠在墙上喘气,手心全是冷汗。
吴起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塞进她手里:“这是安神符,贴在床头。刚才你离得太近,沾了点阴气。”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不是让你别去吗?鬼戏不能看,这是最基本的忌讳。”
韩舒芙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说的‘民间的鬼’到底是什么样。再说了,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吴起灵一怔,耳根又开始发烫。他别过脸,看着巷口的灯笼:“别总把自己置于危险中。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
“可你这次来了。”韩舒芙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轻轻拂去他蓝夹克上沾着的纸灰,“起灵,谢谢你。”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肩膀,带着微凉的温度。吴起灵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握着黑渊秦皇剑的手紧了紧,剑身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情绪,轻轻震颤了一下。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他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啦。”韩舒芙笑着点头,将那张安神符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包里,“不过,刚才那些魂魄被释放的时候,好像挺开心的。”
“嗯,它们被困在鬼戏里太久,终于能入轮回了。”吴起灵抬头看向夜空,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清辉洒满长巷,“民间的忌讳,大多是前人用命换来的教训。鬼戏不能看,就像荒村不能乱闯,都是为了保命。”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月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一片星光:“下次想看皮影戏,我带你去正规的戏班。有我在,只看活人演的戏。”
韩舒芙的心猛地一跳,用力点头:“好。”
夜风穿过长巷,吹得灯笼轻轻摇晃。吴起灵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邪祟,眼前这个总爱冒险的姑娘,似乎更让他牵挂。他握紧了黑渊秦皇剑,剑身的温度与胸口的麒麟血渐渐融合,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
或许,所谓的守护,不只是斩妖除魔,更是护着身边的人,不让她沾染半分阴邪。而这份心思,就像今晚的月光,明明灭灭,却早已在心底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