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商业街，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吴起灵靠在一棵香樟树下，蓝翔夹克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还没完全消退的疤痕。他手里捏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背景是对面那栋刚开业的文创商场，女孩的脸却像被水泡过一样，晕成一片灰蒙蒙的色块。
“第三个受害者了。”韩舒芙踩着高跟鞋从商场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份保安记录，“都是在商场三楼的‘时光影像馆’拍过照的人，拍完当天就开始嗜睡，今天早上发现那个高中生已经昏迷不醒，医院查不出任何病因。”
吴起灵抬头看向商场三楼，那里的窗户贴着复古的报纸图案，隐约能看到“时光影像馆”的招牌。他指尖的照片突然泛起一丝凉意，照片上女孩的轮廓开始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纸背面蠕动。
“煞气附在照片上了。”他将照片揣进夹克内袋，那里贴着一张黄符，能暂时压制邪祟，“去看看。”
影像馆里弥漫着旧照片的味道，墙上挂满了泛黄的老照片，从民国旗袍女子到八九十年代的家庭合影，每张照片里的人都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柜台后坐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两位要拍照吗？我们有最新款的复古相机，能拍出穿越时空的感觉哦。”
他的手指向柜台旁的展示架，上面摆着七八台老式相机，其中一台黑色的胶片机格外惹眼，金属外壳上刻着复杂的花纹，镜头像是一只圆睁的眼睛。
吴起灵的目光落在那台相机上，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腰间微微震动。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从相机里渗出来，顺着地板缝蔓延到整个房间。
“就用那台拍。”吴起灵指了指黑色胶片机。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那台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是民国时期的古董，拍出来的照片会有点……特别。”
“就要特别的。”韩舒芙走上前，从展示架上拿起相机，入手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寒冰，“多少钱？”
“不要钱。”男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得很大，“只要你们愿意让它‘记’下你们就好。”
韩舒芙刚要按下快门，手腕突然被吴起灵抓住。他的手心滚烫，烫得她一哆嗦，相机差点掉在地上。
“别碰快门。”吴起灵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如剑，“这相机不是拍人，是摄魂。”
他话音刚落，墙上的老照片突然开始晃动，照片里的人眼睛慢慢转动，嘴角向上勾起诡异的弧度。柜台后的男人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西装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胶片纹路。
“发现了啊……”男人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像是胶片摩擦的噪音，“那就别想走了！”
他猛地扑过来，身体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直冲向韩舒芙手里的相机。吴起灵将韩舒芙拉到身后，同时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红的剑气瞬间劈开黑雾，黑雾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散落成无数细小的胶片碎片。
“这是相机里的怨魂化成的精怪。”吴起灵看着地上扭动的胶片碎片，“被它拍过照的人，三魂七魄会被胶片一点点吸走，最后变成活死人。”
韩舒芙看着手里的相机，镜头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妇人的脸，正对着她阴森地笑。她吓得赶紧把相机扔在地上，相机落地的瞬间，镜头突然“咔嚓”响了一声，像是自动拍了张照。
一张照片从相机底部滑出来，飘落在地。吴起灵捡起来一看，照片上是韩舒芙的样子，但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还挂着不属于她的诡异笑容。
“不好！”吴起灵捏碎照片，赤红的剑气包裹着碎片燃成灰烬，“它已经盯上你了！”
影像馆里的老照片突然全部掉在地上，照片上的人影从纸上爬了出来，变成一个个半透明的幽灵，穿着各式各样的旧衣服，伸着僵硬的手臂围过来。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只有眼睛里闪烁着红光，和那台相机的镜头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被吸走魂魄的人。”韩舒芙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相机是源头，毁掉它！”
吴起灵点头，挥剑砍向地上的相机。剑锋刚要碰到相机，相机突然自己弹了起来，镜头对准吴起灵，“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出去，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的记忆——民国时期的战火，八九十年代的街道，还有那些受害者临死前的恐惧。
“起灵！”韩舒芙看到他眼神涣散，赶紧将一张燃着的黄符贴在他后心。符火的温度让他猛地清醒过来，麒麟血在体内翻涌，赤金色的光芒从皮肤下透出，将那些侵入脑海的陌生记忆驱散。
“这相机能摄取记忆和魂魄。”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红焰变得更加炽烈，“它吸收了近百年的怨念，已经成精了！”
相机在空中盘旋，镜头不断闪烁，每闪一下就拍下一张照片，照片落地后立刻爬出人影。很快，整个影像馆里都挤满了幽灵，他们一步步逼近，嘴里发出模糊的低语，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甘。
韩舒芙被三个幽灵围住，她虽然学过一些基础的驱邪术，但面对这种百年怨魂化成的精怪，根本力不从心。她被逼到墙角，眼看一个穿旗袍的幽灵就要抓住她的肩膀，一道赤红的剑气突然劈来，将幽灵劈成两半，化作纷飞的纸灰。
“站到我身后！”吴起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一剑逼退周围的幽灵，护在韩舒芙身前。麒麟血的力量在他体内沸腾，赤金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幽灵们一碰到屏障就发出惨叫，纷纷后退。
“红焰，焚！”
吴起灵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指向空中的相机，赤红的剑气如同火龙般窜出，瞬间缠住相机。相机发出刺耳的尖叫，镜头开始碎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胶片，胶片上印着无数张人脸，都在痛苦地挣扎。
“吼——”
相机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气，黑气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影，穿着破烂的摄影师外套，脸上覆盖着一层胶片，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它张开双臂，无数张照片从它袖子里飞出来，像雪花一样飘向两人。
“这些照片碰到就会被附身！”韩舒芙认出照片上都是之前的受害者，赶紧拉着吴起灵躲开。
吴起灵却没有退，他迎着纷飞的照片冲上去，秦皇剑-红焰麒麟在他手中划出密集的剑网，将所有照片劈碎。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蓝翔夹克的衣角在空中划出残影，每一剑都带着炽烈的红焰，将黑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你以为躲在相机里就安全了？”吴起灵的声音响彻整个影像馆，“百年前被你害死的人，今天我就让他们看着你魂飞魄散！”
他纵身跃起，一剑刺向巨大人影的胸口。那里正是相机的位置，也是怨魂的核心。剑锋没入的瞬间，人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体开始崩溃，无数张人脸从黑气中浮现，对着他露出感激的表情，然后渐渐消散。
相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废铁。周围的幽灵也随之消失，墙上的老照片恢复了平静，照片里的人眼神不再空洞，只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吴起灵喘着气，收起秦皇剑-红焰麒麟，麒麟血的力量退去后，手臂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韩舒芙赶紧递过一瓶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皱眉：“每次都这么拼命。”
“不拼命，你就要被变成照片里的人了。”吴起灵接过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地上的废铁相机上，“这相机的怨魂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它里面下了咒。”
他捡起相机残骸，发现底部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和纸扎铺里看到的黑袍人标记一模一样。
“又是他们。”韩舒芙的脸色沉了下来，“从纸扎铺到影像馆，他们到底想收集这么多魂魄做什么？”
吴起灵将相机残骸捏碎，黑色的碎片里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落地后化作一缕黑烟。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色。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下一个地方，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吴起灵的眼神变得坚定，“把受害者送去医院，用阳气护住他们的魂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韩舒芙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出影像馆的背影，突然快步跟上，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吴起灵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下次，别一个人冲那么快。”韩舒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我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的人。”
吴起灵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难得的笑容：“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商场的玻璃幕墙，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残留的怨气被阳光驱散，只剩下淡淡的暖意，在喧嚣的都市里，悄然蔓延。